狠的,但每當他說謊或緊張時會不自覺用食指在膝蓋上打小圈,他從來沒發覺這點。有天,他叫我上他的轎車,我上
去了——之前有人警告過,說那男人想要動我,我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決定看看那男人的把戲——在車上,他跟我
扯些有的沒的,然後食指開始打轉,他說讓我見見別的接頭人、也是頗有名的組織頭目……當然沒有那樣簡單,那時
候我打算跳車的可能,但車故意拐上了高速公路,直接去了機場。」
「……機票上印著的是香港,他在香港有販毒賣買中轉站。一下機,他便用槍頂住我背脊,帶我去廢置的倉庫,
那裡有另一批人等著,是接頭的人。那時候我就明白了,他之前一宗從香港運去泰國的賣買被條子搞垮了,他知道有
臥底但查不出來,香港那邊迫得他太急,於是他把我出賣,他賣我出去還有錢收。」
陸皚潤了潤唇瓣,他知道阿心是因為想相信那跟了六年的男人所以上車的「……吶被出賣的感覺很難受吧?」
「憤怒,反正我早猜出來了,只是去確定。在倉庫中我把拿槍脅持我的人的手腕給折了,搶了槍,那時候條子又
來了,早知道會有這次聚會……我們那邊根本沒臥底,是香港的組織有。」那些並不重要了,最後他沒殺得成,只來
得及把那群人渣——他曾經的老大和兄弟——給打到半身殘廢,下半生都躺床,來不及補最後一槍讓他們解脫。現在
他覺得這樣反而好。
總之惹到他的人不是死就是半身殘廢……陸皚覺得這話題會讓他不舒服,於是轉了話鋒,五分鐘已經過了很久了
,但他知道阿心想說,就像可可,如果現在不說以後也不會說了「ROSANNA,ROSE她怎樣了?她知道你入獄了嗎?」
「之後收到她的信。」
「她寄信進這裡給你嗎?」他一次也沒有注意到阿心有書信的來往「她還是很關心……」
「不是她寄的,是她寫的信……上面很多血指紋、字也寫得歪歪斜斜,像誰拿著槍迫她寫信給我。」
陸皚很想終止這話題,不用聽都知道接下來的事,這是一場報復,虐殺阿心的親人以作報復。在這狹窄黑暗又腥
臭的環境裡更加令他想吐,因為他能想像那花店的小閣樓中發生了什麼事,那種真實感讓他暈眩,必須用額頭緊貼牆
壁「……我不想聽了。」
尤其是阿心表露出完全不在乎的態度,他知道不對,這男人不是那般冷血的,是他想讓自己覺得“阿心”就是這
樣殘酷無情,別再去招惹他、別再去對他好,他知道這男人的本性絕不是這樣「……說下去會令我們都很難過。」
「信中夾了幾張照片,我倒出來,在拍立得看見了那女人……她看起來很糟糕,坐在那張發黴的餐桌前,頭部被
切下來,用勾花盆的倒鉤釣在爐頭上,那雙藍眼珠瞪得大大的,嘴巴塞滿了碎紙條。廚房的牆用血寫著
“HEY!!SUM,MY SON,HOW AR U?”,腦袋下面被烤過了,血沒有流下來。我還看到她身後的烤爐,她應該是在烤
派的時候被那群男人脅逼的……我知道那是什麼派,她永遠只烤那個蘋果派,櫻桃對她來說太貴了……」
「我說我不想聽,阿心——!!」
對於阿心幾乎強迫的、而且詳細的描述,他歇斯底里的大叫制止。
他現在的精神狀況已經夠糟糕了,這男人就行行好,放過他吧!!這樣的報復、這樣黑吃黑……
如果可以,他早一拳打在牆壁上,現在只能用肩膀發洩地撞上去、撞了好幾下「我也沒多喜歡自己的父母,但遇
上這樣的事我不會無動於衷的!!」
阿心沒有再跟他說話了。
再次從地球表面被拋回深層的海底,耳邊還有嗡嗡嗡的聲音,陸皚突然後悔剛剛對男人咆哮。
過了不知多久,他將臉壓在地面上,感受到那刺骨的冰冷,不知為什麼,竟然是自己先難過起來
「……吶,阿心,你在哭嗎?」
他問。
男人沒有回答,他知道阿心沒有哭。
但鐵定很難過,被那男人歸類為“憤怒”的難過,不懂如何處理的感傷。
可可說出過往經歷時哭得像個孩子,他心痛到願意為他而死。
阿心說出自己的遭遇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