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默默想著,到底是哪幾個字:莫心傷?是不要傷心的意思麼。。。在他心中忽然湧出一股淡淡的溫暖,很快溢滿了整個身軀,就連十指都被酥麻得軟軟乏力。他嘴裡咀嚼的速度明顯地慢了下來,嘴角不自覺地翹起,事物的碎屑紛紛落下也顧不得了。
真是一個好名字!陳九暗暗地讚歎到,同時也為剛才得知對方並無大礙時,覺得好像受騙了似的自己,感到萬分的汗顏。本來就是他自個兒提出來的法子,如今看來似乎有些小題大做,倒怪人家傷得不夠重,那實在是沒道理!
一念轉來,原本心裡留著的些疙瘩,也都化作煙塵,揮之而散了。他趕緊把剩下的乾糧三口並作兩口匆匆解決,最後再喝上一口水放下水壺,用手拍打了一下身上的食物碎末,走進裡屋道:“公子,有啥小的能幫忙的嗎?”
此時莫昕觴剛把腿上的夾板拆下,倒了點黑瓶中的斷續膏在手心裡,正要往斷骨處塗抹,卻因為姿勢問題怎麼也夠不著。他見陳九如是一問,語氣不似先前那般敷衍,態度自然端正,便知他心裡已然不再介懷了,也露出了由衷一笑,道:“你可吃完了?等著你幫我敷藥呢~”遂將手中的藥膏渡回瓶裡,抬手遞了過去。
陳九上前接過,再轉過頭對上那條橫陳在外白玉似的腿,一瞬間有些頭暈目眩、回不過神來。他別過頭不敢去看那公子的頭臉,臉上火燒般的燙。可定下神來再看,這條修長的腿雖說毛髮比尋常男子稀疏,卻也緊實富有力度的美感,斷然是與女子不同的。
這位莫公子想必也是習武之人吧~陳九雖說對江湖上的打打殺殺無甚好感,但男孩子的心底裡,對那些飛簷走壁、劈木斷石的絕世武功,總是有幾分嚮往。他懷著幾分羨慕、幾分憧憬,千般仔細、萬分細巧地將膏藥塗上了紅腫的斷骨處。完了,再幫那人穿好衣褲,綁上夾板。
陳九忙完正要轉身出去,卻被莫昕觴叫住:“小九子,你去幫我買壺酒來~”言罷還從懷裡掏出幾小塊碎銀遞上。陳九站定腳步卻不接過,板著個臉略帶慍色地看著他。莫昕觴見他竟敢擺臉色給他看,一氣之下竟笑了出來,待要發作時,恰巧瞥見屋角成堆的空酒罐子,心下明瞭幾分,輕嘆一聲道:“我平素並不喜好飲酒,你且去買來,我另有用處。”
陳九聞言,仍然沒有接過銀子。他避開莫昕觴的手,到榻邊的櫃子裡翻出一個布包,開啟層層包裹後,從裡面取出些銅板來,說:“鄉野糙酒,哪需要銀兩來買。公子稍等,我去去就來。”言罷就出門離去了。莫昕觴看著他的背影,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地嘖嘖一笑,自覺沒趣地搖了搖頭,收手把銀子放好,看向天花板徑自有些出神了。
陳九拿著錢向村頭的酒肆走去,路上不時和鄉親打個招呼。經過前幾天那場半大不小的風波,這個偏遠的山村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早春時節,鶯飛草長,壯丁勞力們大多在田裡幹活。陳九見鄉人們幹得熱火朝天的景象,心裡不由得唸叨起自家的一畝三分地來,等自己歇上兩天,也下地幹活吧~
這條前往村肆的路不知走了多少遍,上面承載了太多太重太過晦暗的回憶。可此時等著他回去的人是莫公子,不再是陳義武了!那個人,應該不會喝得醉氣熏熏、不會抓著他的頭髮揍他、不會罵他是畜生、雜種吧。。。想到這兒,他的腳步也變得輕快起來,陽光和暖輕柔地灑下,天空也湛藍地叫人心醉,一切似乎都昭示著新生活的開始。
“聶大娘,我來打壺酒。”陳九有些興沖沖地捲起酒肆的門簾,一頭撞了進去,卻發現不寬敞的店堂裡站著的,並不是老闆娘。“喲!小九子,好久不見了~沒忘了我吧。”一個一身短打、略顯滑頭的青年上前一把勾住了他,另一隻手在他臀瓣上情色地摸了一大把,臉上露出了淫邪的笑容。
“土根哥!你怎麼回來了。。。”陳九驚得臉上血色全無,立刻奮力掙出了他的控制,大退好幾步站在店堂的另一頭,喘著粗氣敵視地瞪著青年。“哎呀,怎麼這麼見外啊~才兩年不見,就把你土根哥給忘了啊。。。”聶土根做出一副看似很受傷的表情,腳下卻步步緊逼,“難不成你有了新的相好的?讓我猜猜,是不是王家的二麻子?還是楊恬那小子,不少人看到他給你家背米帶肉的啊~”
“才沒有!”陳九一步一步後退和他保持著距離,聽他說著那些不著邊際的編排,這才大聲呵斷。“沒有?沒有最好。你家老子不是摔斷腿了嗎?躺床上還不安生要喝酒啊~”聶土根放軟了口氣,狀似關心的問了兩句,果不其然陳九靠在裡間的牆上放鬆了警惕。
他趁機一個箭步上前,將陳九牢牢地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