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弋傾文點頭贊同。飄然而來的雨絲密密茫茫連綿不斷,纏繞著兩人衣衫袖襟遍佈溼跡,水從袖口衣襬處蜿蜒而下,直直拖到了地上,到處都是被雨水打溼的光圈,混淆著昏暗的夜色光澤照人。
簾如瀑布雨似珍珠,氣勢如虹不甘沈默。
“你呢?這麼晚了還不睡嗎?”一片雨聲中,施文然淡淡地說。
“我?”弋傾文選了個舒適的姿勢,也靠在了廊柱上,“不知道,覺得有些不安。”剛才一陣心悸讓還讓他有些不舒服,總覺得這樣一個風雨交加的深夜,有一絲沈重悄然而至。
“不安?”施文然想了想,問道:“是風析?”
“不知道……也許吧。”弋傾文深深一嘆,難得口氣裡帶著無耐和惆悵,“他很強……有時候,他強得……”頓了頓,弋傾文在腦中尋找著恰當的字眼,良久良久,才在瀟瀟雨聲裡輕輕說,“讓人無所適從。”
“怎麼說?”
“你不懂……”弋傾文甩了甩袖擺,雨水滴滴答答落到地上,“他很強,他總是能把一切都處理的恰到好處,甚至可以說事完美無缺。”說完,他站了起來,身上的衣服幾乎已經被雨浸透,將弋傾文原本偏瘦的身軀襯得更瘦更修長。
“有時候在他面前,你會覺得沒有自己存在的必要。他總能把所有問題都解決,我從來不需要操心,我只要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任何安排都不會有困難,他總能為我打點好一切……是一切。”
“我根本想象不出有什麼事能讓風析束手無策,我很少見他皺眉,他總是……那樣微笑著看人,冷靜,手段高明,這麼漂亮的人想來做什麼事都不會讓人困擾。”
施文然安靜地聽著,一邊聽,一邊在腦中構思弋傾文口中的風析。他是不知道風析有多聰明多強大,老實講,他沒有和風析交過手,風析給他留下的唯一印象只是溫柔體貼,平靜寧和。所以在此刻弋傾文的描述裡,施文然不知道該不該插口,告訴他,自己甚至見過風析流下的眼淚。
他想,這世上能讓風析皺眉困擾流淚的人還是有的,眼前這個人就是。
“你不喜歡?”施文然問。
“談不上喜歡,可我明白他的心意。”弋傾文笑笑,那笑容多少加了點落寞,“在只有彼此的世界裡,沒有人願意只充當被保護的角色……所以我說,你不懂。”
施文然聞言一怔,抬頭髮現弋傾文正居高臨下凝視著自己,娓娓嘆道,“你和風析都是一樣的,想法也接近,做出來的事情也有些類似……縱然這樣捨棄自身的做法會讓人欽佩,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文然,其實有時候,這樣的行為真的會讓人怨恨。”怨恨自己的無能,怨恨自己總扮演著一個弱小的需要人保護的角色,怨恨在這樣下去有朝一日自己終將害死他們而無所知……
“你們都是一樣的,所以文然……”弋傾文平淡而充滿懷念的口吻就像來自風雨中的嘆息,冰涼,沈淨,又像此刻石磚上那數些不盡的水滴,圈圈點點,落地,無情。
“傾盡一切的守護並不是什麼值得感恩的事,你不會明白這種無能為力自我放逐的感覺,那只是一道沈重的枷鎖,束縛得教人不得不拼命掙脫來證明,自己原來,是可以做到的。”
☆、十六。7
十六。7 分手脫相贈,平生一片心。
“那麼,你的意思是指,這麼做的我……錯了?”弋傾文的話讓施文然沈默很久,他不懂為何風析想要保護弋傾文的心情會是錯。
“文然,”弋傾文搖頭嘆了一下,對施文然非黑即白的觀念深感無力,“有錯並不代表全錯,我不能接受也僅限於我自己,可能這世上也有很多人習慣了被人保護這無可厚非,但至少,我不認可。”
“你說,我和風析很像,如果你都不能接受,那是不是代表挽風也不能接受……”施文然垂下眼簾,默默地想著。
“我不知道,我不是樓挽風,我也沒見過他……”走到他身邊,弋傾文彎腰將他摟到懷裡。已經習慣了他常常突如其來的舉止,施文然早就放棄了掙扎。周圍的空氣因著大雨而降低了不少,在弋傾文冰涼而溫暖的環繞中,他覺得有什麼輕而易舉地被打破,然後侵蝕。“我是不清楚你和他之間有多深的情誼,倘若這份情誼是真,想必文然你學會多為自己考慮一點,總是他樂見的。”伸手為他理過溼透的黑髮,弋傾文沈穩溫和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將心比心,不就是這麼解釋的嗎?”
懷中的人身體微微一顫,弋傾文將他緊緊攬在胸前,這溫情柔膩的一刻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