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近乎哀求的神色,伸手輕觸致遠的黑髮,“我不想做你的弟弟,為何你連一點希望也不肯給我?”
安致遠目光冰冷,“我的母親,給過你希望麼?”
致克的手僵硬在空氣中。
“你總說起十年前,正是我母親病逝的那年,這之間,有什麼聯絡?”
“病逝?”安致克一聲冷笑,“是啊,老爺子就是這麼對所有人宣稱的。但真相,只有我知道,為此我揹負了多少年,困在黑暗中無法自拔!”
他湊近安致遠,臉頰肌肉在激動中微微抽搐,“想知道真相嗎?想知道Eve是怎麼死的嗎?她為了脫離老爺子的掌控,勾引了十五歲的我,利用我逃出安家,和她的舊情人私奔去歐洲!”
“當然,到最後她還是失敗了,被活捉回來,過了一夜,變成屍體埋在荒野。只要老爺子還活著,就沒有人能逃出他的掌心。”安致克厭惡地皺了皺眉,“可惜,他死得太遲了。”
致遠因這陳年秘事而震驚,一時說不出話。
致克深而長地呼吸,這個無人知曉的秘密終於被公開,他卻並未感到卸下重擔的輕鬆,只是一片渺茫的空虛。
“我愛過Eve,即使被她欺騙與背叛。但我不能原諒她就這樣義無返顧地離開,把我一個人丟在黑暗中,這麼多年。”安致克緊緊抓住致遠的肩膀,“所以你不準走,不準離開我,否則——”他露出個慘淡而詭異的微笑:“我會發瘋,最後大家一起完蛋。”
“我不在乎。你以為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可以威脅到我?”安致遠不為所動地看著他,“致克,做兄長的,有安慰弟弟的義務。你考慮清楚,然後回答我,你是我弟弟嗎?”
安致克被抽空力氣似的慢慢後退,靠在牆壁上。
一陣窒息般的沉默後,他輕笑出聲,痛楚而絕望:“你贏了,二哥。”
“那麼,明天去為我找個復健師吧。”安致遠在窗外傳來的海潮聲中,心力交瘁地閉上雙眼。
失去蒼朗的他,已不想再被任何人抱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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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每日定時的康復訓練之外,安致遠將全部身心,重新投入到浩如煙海的工作中去。
白天他不給自己片刻喘息的時間,晚上徹夜難眠,靠大量的菸草與藥物麻痺神經。
一年過盡,他覺得好多了,想起蒼朗的次數日漸減少。
隨著長期康復訓練,奇蹟竟發生了,亦或許是那5%的運氣終於蒞臨,某一日,他終於可以不靠支撐物,獨自站立起來。
安致克抱住他激動不已,致遠自己卻沒有太大的驚喜——實際上,已經很難再有什麼事情,可以撩起他的情緒波動。
失去的已經失去,生活總是要繼續。
或許再給他幾年時間,他真能讓那個男人的影子,從心的深處一點點模糊,一點點抹去。
三年後。
鍾小嫣從超市的貨架上取下幾罐奶粉,猶豫地比較著。寶寶在嬰兒車裡大哭起來,她連忙將手中物品擱回架子,俯身去抱。
未放好的奶粉罐子在貨架邊沿晃了晃,眼見就要砸下,一隻白皙修長的手從旁邊伸過來,穩穩接住。
鍾小嫣抬頭,愣了一下,露出略顯羞澀的笑容:“謝謝你啊,先生。”
男人沒有馬上說話,只靜靜看著她,忽然問道:“你的寶寶?”
“是啊。”鍾小嫣臉上漾起初為人母的幸福暈光。
“……我可以抱一抱嗎?”
鍾小嫣遲疑一下,還是把懷裡的孩子遞過去。不知為何,她對面前這個容貌俊美、眼神憂鬱的男人,有著一股說不出的親切感,好似很久之前就已認識一樣。
男人如獲至寶地接過,手指微微顫抖。他專注地端詳這個粉雕玉砌的寶寶,目光溫柔中藏著一絲深深的傷感。
小傢伙在他手臂間呀呀地哼起來,對他身上的氣味滿意地咂咂嘴。
男人不禁微笑起來,“寶寶長得像你。”他輕聲說。
鍾小嫣也笑:“很多人都這麼說,他爸每次聽到都吃醋。”
男人的臉上掠過一抹無法形容的蕭索,有些突兀地開口:“他過得好嗎?”
“誰?”鍾小嫣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不,沒什麼。”男人把孩子遞還過去,在她疑惑的神情中笑了笑,解釋道:“你丈夫……曾經為我工作過一段時間,我隨便問問。”
鍾小嫣點了點頭,看著他秀挺而清冷的身影,心中莫明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