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兩天趕路,銀蘭都憋著一股氣,香逸雪跟他說話,他也愛理不理。香逸雪知道他又鑽牛角尖了,這脾氣有得鬧騰呢。
回到家中,等不及休息,銀蘭便開始翻箱倒櫃地找東西。香逸雪去廚房燒水,出來時便看見銀蘭抱著一筲箕的碎銀子和金錠子,還有一疊子銀票。
不會吧?香逸雪頓時湧起不詳念頭,那可是他們全部的家產呀!
數額不菲的銀票球成一團,扔在天井裡好似廢紙,銀蘭點火毫不手軟,火舌一時竄燒,瞬間吞噬紙堆。
居然……真燒……
紫藤架下,香逸雪扶額呻吟,豐厚家俬付之一炬,從此開始貧儉生涯。
事情還沒有結束,銀票可以燒掉,銀子金子卻燒不掉。銀蘭抱著那些東西,來到滾滾河邊,用盡全身力氣,將那些金銀扔進河裡。
沈甸耀眼的金銀空中一閃,好似流星雨一般隕落,帶起一水漣漪。
河水依舊靜靜流淌,銀蘭眼底浮現一絲笑意,這下子沒有錢的香逸雪,只能一輩子在山中龜縮,不會象屠夫那樣喜新厭舊……
蘭之谷番外──5。隱居之端午風波
四月底,香逸雪劃著小船,帶著銀蘭去扈瀆城趕端午集會。扈瀆是商賈雲集的港口古城,端午三天十分熱鬧,琳琅滿目的集市上甚至能看到波斯美女。
香逸雪對波斯美女不感興趣,但對波斯美酒卻是獨有情中,順便去看龍舟吃粽子品香囊。
銀蘭對他的安排一向沒有異議,一來他也喜歡趕集,二來只要跟那人在一起,天涯海角本無所謂。
水路走了五六天,初四下午船入瀆口漁村。香逸雪將船繫好,便帶著銀蘭進扈瀆古城。
與往日不一樣,進城不是先找客棧,而是去了一家豪華當鋪。拜銀蘭所賜,香逸雪財產一夕殆盡,淪落到典當物件的慘地。
香逸雪欲意典當一支玉簪,本是他用來束髮之物,現在換了一支紫竹髮簪,卻也顯得飄逸灑脫。人若好看到一定程度,粗服亂頭難掩國色,說得就是他這種情況。
第一次進當鋪,香逸雪倒沒什麼侷促之情,只為那玉簪子感到可惜。
那是成色一流的玉簪,做工精巧款式華美,插在他烏黑滑順的髮絲上,雍容爾雅華貴天成。美玉有靈,合該配溫潤君子,如今流落當鋪,不知將來淪落誰手,玉若有心兀自傷悲。
兩位貴氣公子到訪,當鋪老闆熱情地接待,吃這行飯靠的就是一雙亮招子,不僅會鑑別寶物,還要會識別人。
別小看這二位公子,華貴氣質渾如天成,不是生於公侯之家,便是出自富貴之門。特別是那拿扇子的公子,玉樹臨風氣質不凡,腰間玉珏和手中扇子皆非凡品。
日前當朝宰相羅子恆出事,牽連數十官員,一批人被炒家滅族,富貴豪門一夕傾覆。老闆暗自猜測,眼前這兩位貴族公子,莫不是與此有關?
玉簪色白質地純潔,細膩透閃光澤含蓄,呈顯凝脂之態,老闆和老師傅幾番甄別,肯定此物乃是玉中極品的羊脂白玉。
對方開價三千兩,雖然數目巨大,相對此簪本身的價格來說,卻是相當便宜了。這種貨色送進達官貴人手裡,沒有萬兩白銀,就算是賤賣了!
難得遇上極品貨色,貪念頓時冒出,老闆不懂聲色地掀開珠簾,卻見兩位公子依窗飲茶,閒情逸致得讓人羨慕。
執扇公子撫扇巧笑,一顰一笑,熠熠生輝。白衣公子冷若冰霜,一雙眼睛童真未泯,對新鮮事物分外好奇。
兩位公子感情甚好,就連看風景也是依偎一處。執扇公子指著遠處海岸,白衣公子目隨手移,看得高興微露笑意,眼中亦是靈光閃動。
老闆斷定兩位公子當中,做主說話的一定是那位執扇公子。
老闆不動聲色地把簪子遞還,道:“公子可真會開玩笑,三千兩可不是小數目,公子既然敢開這個口,總該帶了些真家夥吧?”
執扇公子果然吃驚,狐疑地接過玉簪,看看白衣公子,又看看老闆,似乎還沒明白過來。
老闆慢條斯理地道:“二位公子,後面還有客人等著我去招呼,失陪了!”
老闆作勢欲走,果然聽到那人叫他。
香逸雪手中轉著扇子,溫和地道:“且慢,老闆你既是開當鋪,為何不當我的物件?”
老闆淡淡地道:“我們開當鋪是真,但不是什麼石頭都能拿來典當,這種三文不值二文的東西,放在街頭小攤都不一定能買出去,三千兩銀子公子也敢開口,你當我們都是不識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