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短暫的怔忡後,謝霖便斷然予以拒絕。
“我只求一日的歡愉,也不行麼?”
“不行。”謝霖柔聲,“我愛你,便不願傷了你。”
容含之不吭聲,正當謝霖以為他放棄了這一念頭時,卻又聽到他若有所思的聲音:“你似乎以前答應過我,不管我叫你做什麼事,你都會幫我一次,不是麼?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想反悔麼?”
“這不是一碼事。”謝霖無奈地嘆了口氣,還是一個勁兒搖頭。
容含之的態度卻異常強硬:“對我來說,就是!”說完,便狠狠吻上對方的唇,知道感受到對方的回應,才放鬆下來,輕輕地說,“答應我,嗯?”
這句話驀地讓謝霖湧起無盡的酸澀與無奈,他想要開口應允,但奈何不想用對方的生命冒險,兩難之下,他只能折中處理:把容含之抱上床,憐惜地摟住他,低聲道,“我就這麼摟著你睡一夜,如何?”
見對方沒留轉圜的餘地,容含之也只得妥協,安心地窩在謝霖懷中睡了一晚。
“九十八、九十九。”坐在寬敞的馬車中,洛景園煞有介事地數著數,當數到一百時終於忍不住敲了容含之的頭一下,催他回神。
“誒?”
洛景園聳聳肩,一臉擔憂:“你發呆了很久。”
容含之倒是瞪大眼,無辜地笑:“想到又要回雁都了,不可以悵然一下麼?”
洛景園又豈是好糊弄的人,他微微皺眉,正色道:“是不是端北王欺負了你?要不我們先暫緩歸期,讓我幫你報仇?”
“他可是王爺。”容含之悠悠然地把手籠在袖子裡,不置可否。
“管他是不是王爺,我可一直把你當作親弟弟,可不能放任弟弟受委屈,而且今天我們都沒見著他的人影,欽差返回皇都,他怎麼都該來送一下吧?”
“他只是個不想直面別離的懦夫罷了。”容含之澀然道,苦痛地閉上眼,喃喃,“我明白他的,明白……的。”
而另一邊,上官鶯雲踏過遍地的酒漬,小心翼翼地靠近還在不停灌酒的謝霖,看著他臉上的落寞神傷,心中一痛,便握住了對方的手腕,輕聲:“霖,你不是不喝酒的嗎?你還有傷,喝酒對身體不好,你有什麼事可以告訴我,我可以幫你分擔。”
謝霖茫然地盯著上官鶯雲,良久才低聲哭了出來,同時一個勁兒地喚著:“含之,含之,含之……”
上官鶯雲先是一愣,而後釋然一笑:原來是他,原來竟是他,也難怪,清遠侯那種男子,天生就是惹人憐愛的,哪裡還有性別之分?只是自己的夫君……放不下麼?
“含之。”謝霖深深的嘆息,面容溼潤,也不知是酒,還是淚?
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或未入愁腸,便已成淚了吧。
含之,此生我們已然錯過,不可挽回。
掠影尾聲
即使身處邊陲,謝霖亦常常聽見清遠侯的大名。
據說他收斂了所有的年少輕狂,處事逐步沈穩峻毅;據傳他數言勸得番邦歸順,令眾臣折服;據傳他為了解除章帝的疑心,遣散了所有門客,卻仍有不少有志之士要投奔他;據傳他已然漸漸成為章帝最倚重的文臣,由於百姓皆可見他的才能,市井之間的流言蜚語也隱遁無形。
聽聞這些訊息,謝霖既是欣喜又是悵然,那個柔弱而桀驁的含之,也許真是一去不復返了,也許他一直便是如此,只是原先鋒芒未露罷了。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七年後的一天。
那天接到嵐揚的信後,上官鶯雲的心就開始忐忑不安,待謝霖也收到訊息後,她更是惶恐。但謝霖卻是異常的平靜,他只是仰頭默立了半晌,便微笑著對上官鶯雲說道:“原來即使我退出,他的命依舊這麼短啊。”
“大哥說他是七年來勞累過度造成的。”上官鶯雲鼓足勇氣說道。
“我知道。”謝霖笑意更深,“我還欠他一件事,可他已經去了,此生都還不了了吧?”
“霖?”不知為何,明明他在笑,上官鶯雲卻感到一陣寒意,像是要永遠失去他了。
“鶯雲,對不起。”謝霖歉然道,“可生前我無法陪伴他,死後又豈能再讓他獨自一人。”說著唇角有鮮血緩緩滴下,“回雁都吧,鶯雲,抱歉我負了你。”
“嗯。”上官鶯雲擦乾淚水,堅定地點頭。
“你是個好女子,可惜我的心裡已經裝不下別人了。”謝霖的聲音低微入蚊蚋,“將我的骨灰帶回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