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幾乎是折騰了大半夜,我藉著月光,仔細看著這個男人的臉。他的臉很紅,渾身滾燙,又開始發燒了。我突然開始羨慕他,很快,他就可以不顧一切,變成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因為再沒有執著,所有的東西都開始失去意義,又有幾個人能成全他的'活'呢?
“子青,你會死麼?”
他大口大口呼吸著,就像是馬上就要死去一樣,他哼笑一聲:“不會。”
“聖上長天,您最想做什麼?”他反問我,聲音嘶啞。
“反正不是當皇帝。”
“那麼你還要當多少年的皇帝?”
“怎麼?”我看看他,想了想,“十三年。”
他不再說話,反倒是閉上眼。我靠在枕上,如果一個人竭盡全力去傷害你,但是你不但沒辦法逃離,而且只能活在他的蔭庇之下,會怎麼樣呢?只能向一個方向逃,最後,監牢也能變成固若金湯的城池,生腥血肉也能變成珍饈美食。困獸,虎狼也會變成貓狗,搖尾乞食。
我執起他一縷頭髮。你若告訴我你無意再活下去,我便會給你一杯鴆酒,香溢滿園,來祭天地,來祭父母,祭天下蒼生,祭萬里山河。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白衣一動,萬谷生風,俊逸背影,永駐山河。
但,路終是人走出來的,也終是人自己選的。
#小喜貴視角#
咋哩咋哩?咋這麼多人?“湯子青聽旨!”湯大人跪下,低著頭。
“‘罪人之子湯子青,去勢為宦,日後侍奉鄭左右,’欽此。”湯大人跪在地上,直到人走光了也沒有站起來。哎,造孽啊,湯大人病才剛剛好全,這下怕是又要病咯。俺想著想著,眼淚居然不爭的掉了下來。
“哭什麼?”
“皇皇啊皇天老子恨咯!!”俺聽著好聽的男兒音,大哭起來。“您是做錯了啥子嘛?為什麼要這樣啊?”
湯大人搖搖頭:“我沒有錯。”
#賀田長天視角#
我聽說,湯子青被抬進淨身房後的四天裡生不如死,每每痛到昏厥又痙攣著醒過來。可不是麼,活著總是比死了痛苦的,這仍然,只是一個選擇,怨誰呢?但是同時,付出常常得不到同等的回報,子青,你會後悔麼?
等到他被抬回槐序宮,我去看他,他慘白著臉,呼吸都小心翼翼。我靠著他的耳朵,溫柔的說:
“子青,你,現在只有靠我,才能活。”他張開眼,不可抑制的笑出聲音來,又因為疼痛皺緊了眉頭。
卷二結
作者有話要說:更的這麼慢,絕不是俺的錯OTZ(揍)
☆、卷三
#阿茫視角#
北地的冬天令人影響深刻,不在於它的徹骨寒冷,而是在於它的蒼茫。漫天飄雪遮蔽視野,落滿北地的黑色樓房。黑色的宮殿就像一具黑色巨獸的骸骨,突兀的矗立在一片蒼白的大地上。我裹著黑色的大遙�駒趯m殿的門前,看著遠方祭典的火光。
北地,是一座墳場,埋葬著屍骸,還有人的思想。我猛地失去了方向,這裡,與皇城隔著千山萬水。我應該做什麼呢?沒有人來告訴我。無論我睜開眼睛與閉上眼睛好像都沒有什麼不同,就像白天與黑夜失去了界限,一眨眼就溜走了光陰,日月似箭。我娘整日整日的呆坐著,眼裡失去了最後的神采,她終於病了。我看著她,把她的手放在我的手中。
我寫了信,一封一封寄到遙遠的皇城,這裡,很寂寞。空空的城,空空的人。可是,沒有回信,是因為路途太遙遠,還沒有寄到哥哥的手中,亦或是哥哥把信一封封壓在箱底,對我的無知而感到失望呢?空曠得令人害怕,就算大聲尖叫也不會有人理睬,這是一場放逐。我趴在案桌上絕望地想。
#小喜貴視角#
“湯湯湯大人……您已經笑嘞半個時時時辰了。”俺戰戰兢兢站在屏風後頭,聽著裡面毛骨悚然的笑聲。
宮刑後半個多月湯大人終於回到了槐序宮。可是仍然坐不起來,他只有躺在床上凝視著一塵不變的紗簾。每天只能喝一些稀粥,所以他越來越瘦了,只剩了一個骨頭架子。不得不說,每次給湯大人送去稀粥的時候都是一次折磨,他也不看看你人,自顧自在那自言自語著些什麼,一會兒就笑出聲音來,又疼得擰著眉頭。每次他睡著了,俺都以為這是笑昏過去咧。是不是男人少了東西都會這般?可又不見宮裡面公公些都這個樣子。哎,還是俺這個主子與眾不同啊……
俺端了稀粥,小心翼翼放在地上。等著湯大人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