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絮野淡淡一笑,向前走了幾步,推門而入。反手闔上沈重的木門,他望向高高在上的君王近在眼前,笑了,“要我行禮麼?”
司空默撇撇嘴,“我可受不起紫王的大禮!”心中,卻是冷笑:都已你我相稱了,還搞這套虛偽的把式。
再者,嚴格來說,顏絮野不逼司空默叫他叔叔就已經是不錯的了;無論是父輩的交情,還是司空舒夜的關係,顏絮野都是最佔便宜的那個。
“那我就當做在自己家裡一樣好了。”顏絮野反客為主,自顧自找了個舒適的位子坐了下來,“說吧,找我什麼事?”
“很簡單,告訴我尹家的具體位置!”司空默開門見山,也不再拐彎抹角。
顏絮野輕笑,“尹家的具體位置,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尹家的人。你不覺得這個問題,去問尹家的人更容易麼?”
例如,尹天傲!
“確實是如此,可是──”司空默從桌上拿起一摞卷宗,繼續道,“據我所知,當今天下,去過尹家,卻不是尹家人的,也不在少數。除去那些不會開口的死人,就只剩下神醫薛無喜、遊小刀、最後,就是你顏絮野。”
薛無喜因愛人唐洛梵的關係,行蹤飄乎不定,已是多年不曾露過面;遊小刀當時年幼且又被蒙上眼,根本就等於沒去;可顏絮野不同。他就在司空默眼前,也是光明正大的出入尹家。天下間,除了尹家人,就再也沒人比他更清楚尹家所在。
聽完司空默的解說,顏絮野斂去了笑容,“你派人查我?”
司空默邪魅一笑,“我不止查你,我還查到顏絮淋(霖)之間的醜事。”
顏絮野倏地握緊了拳,“所以呢?”
“所以,我知道了一個密秘密,一個關係著整個天下興亡的秘密!”司空默最後總結道,眉宇間一片凝重,“這個秘密,就像是毒咒一般,跟隨了世人多年,無論怎麼甩都甩不掉!”
顏絮野嘆息了一聲,“既然知道甩不掉,你又何必再執著?”
司空默拍案而起,“因為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的命只有四十年!”胸膛,劇烈的起伏著,他低聲呢喃著,“凌宿國,永遠沒有純正血統的君主;藍歧國,一國之君註定無法與相愛的人廝守;顏國,兄弟之間永遠得不到安寧;而天邪,從來就沒有活得過四十的君主……”
如此無人性的詛咒,怎麼可能再繼續坐以待斃?
顏絮野沈寂了許久,如雕象般坐著。並不是對於司空默所說,是多麼的震驚,或是無動於衷,而是,內心升起一股揮之不去的哀傷。
他怎麼會不曉得?
鳳死的時候,汐兒死的時候,司空暮死的時喉,他都在看著;甚至到如今,他兩位兄長的結局……
顏絮野很清楚,但清楚並不代表一定要阻止,“我和你不一樣,和汐兒也不一樣。我不想賭,也不敢賭!”因為,他輸不起。
所謂詛咒,也不會再牽涉到他。
顏絮野看著司空默,忽然間,在他身上看到了另外一個人的影子,那個影子掙扎著,衝撞著,不顧身上傷痕累累,只是拼了命的,去求得一個或許耗盡所有也得不到的答案。
那個人,即使不挑明瞭說,他們都心知肚明,因為這世上再也沒人比他更傻!
顏絮野的聲音充滿了惋惜,“你和他一樣,都是個偏執的傻瓜!”用自己最珍貴的命去冒險,所以,就算是敗了,也沒有資格說後悔!
司空默淡笑,臉上盡是無謂的色彩,“我該謝你沒有罵我和他一樣,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嗎?”
“我知道你是不會放棄的。可是,我還是要提醒你,你不是他的對手。”就連連汐,那個聰明絕頂的人,都敗在了他的手上。
“但是,不可否認,義父敗得很幸福!”義父雖然敗了,卻嬴得了父王,“如果我也能有那些的結局,我司空默死而無撼!”
顏絮野忽然笑了,“你還真是他教出來的!”
司空默謙虛了說了句‘哪裡’後,立刻下了逐客令。“還有,好好待我王叔。否則,朕不會饒過你!”
待偌大的書房只剩下自己一個,司空默才停下筆,盯著書案上的一張紙,黯然失神……
傲,顏國降了,藍歧卻沒有……
你說,我該怎麼辦?
與此同時,諸國邊界尹家。
擺弄著手中接到的最新情報,尹天歲嘴角噙著一抹狡黠的笑,充滿了玩味。
小皇帝,你還真是讓人覺得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