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喀嚓”鎖了。隔著門暢笑,“我現在連人性都沒了!”方錚馳敲了兩下,額頭抵著門失笑,“你打算在裡面呆一輩子嗎?如果你一時之間不想出來,順便幫我把書整理好吧。”“整理書?美得你!”秦禮言走到書桌邊,穿上外套,拿起兩篇文章,遲疑了一下,折了折揣進口袋。開啟窗戶,探頭下去,才一米多高,秦禮言跳上窗臺,扒著窗稜。方錚馳剛找來鑰匙,開啟書房門,看到的就是秦禮言意欲跳窗的英勇姿勢。秦禮言聽見門響,回頭觀瞧,方錚馳正站在門口,秦禮言一挺身,方錚馳急忙僵著笑容說:“非常矯健!可我並不欣賞這種行為。從窗臺上下來。”秦禮言根本就不理他,矮下身子鑽出去站到外面窗沿上。方錚馳沉著臉,“你正在無理取鬧!”一眼看見他外套口袋裡的紙張,“挾帶私逃,而且被人髒並獲。從上面下……”“砰——”秦禮言確實“下”了,只不過不是“下來”,而是“下去”!
方錚馳趕到視窗,秦禮言笑嘻嘻地揮揮手中的文章,跳上花臺,穿過草坪,跑遠了,方錚馳鬆了口氣,嘴角漸漸上揚,自言自語:“很好!好極了!那就換個方式,我完全有能力讓你心甘情願。”轉回來,看著滿地的書籍皺眉,伸腳踢了踢,徹底失去了整理的興致,彎腰撿起《毛澤東思想概論》扔到桌上,“您沒能留住最該留的,很顯然,您偉大得並不徹底!”秦禮言回學校,把文章賣了兩百塊錢,撫著鈔票大發感慨:“沒本錢的買賣果然能大快人心。”
四點多鐘的時候坐在校門口的大排擋邊,點了四菜一湯外加一瓶啤酒,連吃帶喝,酒足飯飽,付帳時,秦禮言微笑,“不義之財花起來更加大快人心!”五點不到,秦禮言來到飯店,坐在鋼琴前,一名服務員路過,秦禮言一把抓住他,問:“你們總經理上班了嗎?”“黃金週過後總經理有一週的假期,這是我們飯店的慣例。”秦禮言的嘴角恨不得咧到後腦勺。這天晚上鋼琴彈得格外賣力,所謂“賣力”,就是手指敲下去的力道特別大,連《月亮代表我的心》都能彈出《保衛黃河》的韻味來。矮個子經理見到他這樣就頭疼,偏偏樓上還有好起鬨的在鼓掌叫好,一個年輕人探下腦袋來,笑著問:“今天不彈國歌了?”秦禮言抬頭微笑,“您要想聽我馬上就彈。”吳經理嚇了一大跳,飛也似的跑過來,“秦禮言,你非要把飯店整垮了才甘心?”
垮不垮這飯店遲早都要賣!嘴上卻說得冠冕堂皇,“為顧客著想,這是服務行業的宗旨,我怎麼能違背?”樓上豎著大拇指高聲叫好,經理氣得問旁邊的服務員:“總經理上班了嗎?”服務員搖頭,樓上哈哈大笑,秦禮言跟著呵呵小笑。經理的臉色難看之極,眼角抽搐,掏出手機出去了沒一分鐘又轉進來,把電話伸到秦禮言耳朵邊上,“有什麼話你跟總經理說。”秦禮言一哆嗦,臉上笑容頓失,接過手機,對面方錚馳喚了聲:“秦禮言……”聲音虛幻,似乎是從天邊傳來的。秦禮言“嗯”了一聲。方錚馳悠遠地低笑。秦禮言不知道怎麼回答。“秦禮言……”“我在……”“我在你的書房裡,看你借來的書,《春娘》和《忘孽債》哪一本更有趣?”
“都沒什麼意思。”秦禮言凝神,遲疑著回答說:“《鏡花良夜》寫大家公子和父親的小妾……”“是嗎……”方錚馳停頓了一會兒,手機裡傳來翻書的聲音,“秦禮言……”秦禮言沒作聲,方錚馳接著說:“……第一行第三個字怎麼讀?”“不認識字?”秦禮言吃驚,聲音明顯拔高,突然又覺得自己好像破壞了什麼似的,放緩語氣說:“你怎麼會不認識字的?”“這是繁體字,我不認識很正常。幫幫我好不好?”“呃……好……那字怎麼寫?”“一個草字頭……”停了很長時間,方錚馳低沉地微笑,“我描述不出來。”
秦禮言心情矛盾,“要不然……要不然你換一本吧。”等了很久,對面只傳來平緩的呼吸聲,秦禮言不知道該不該先結束通話,終於,方錚馳幽幽嘆氣,“……好……我去翻翻字典,要是我能找到字典的話。”然後又只剩下不急不徐的呼吸聲了。
“我……”秦禮言差點衝口說:我一會兒回去告訴你。但是——在最後一秒,理智突然舉起了大砍刀,活生生把這句話的脖子砍斷了。對面輕輕“嗯”了一聲,秦禮言良心開始不安,“我……我……”“彈琴吧……嗯……我辦公室裡有件外套,晚上涼,穿著它回去。”“……好……”掛了電話之後,秦禮言無意識地翻著琴譜發呆,眉毛糾結一處,盯著琴鍵好幾分鐘不眨眼。頭腦裡不停地思索:他今天怎麼了?難道是我白天做得太過分了?電話另一端的方先生呢?他正躺在秦禮言的靠床上,蓋著小薄被,旁邊是中泡法七十度溫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