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煜城和傅弘文被帶進一家古色古香的飯店裡,廳裡很冷清,沒有別人,只有一個老生和旦角在唱著秦腔,拉扯著嘶啞的嗓子,大氣而滄桑。
周圍負責守衛計程車兵編排地很密集,幾乎是將整個飯店團團圍住。
顧煜城心中暗道不妥,但表面上依舊不動聲色,這裡只有他和傅弘文兩個人,幾乎是不能與之抗衡。
凌霄然,你到底想做什麼。
軍官將他們帶到一個包間裡,裡面什麼人都沒有,那個軍官笑了笑,便沏了一壺茶,說道:“總司令且等等,兩位將軍還在商議要事。”
顧煜城本來已經發怒,到此刻,他一拍桌子,大聲說道:“讓凌霄然立即來見我!”
“是。”
軍官斟了兩杯茶,隨口答應道,然後便走出了包廂,關上那道大門。
吱呀一聲。
漆紅色的木門被關上,隔絕了外面的聲音,甚至連那滄桑絕涼的秦腔都聽不見。顧煜城坐在凳子上,牙關卻是緊咬的。
傅弘文也感到不妥,他稍稍拉開了窗簾,看見外面均是整齊站立計程車兵,似乎要圍個密不透風。
顧煜城清咳了一聲,才緩緩地說道:“若是此次出了變故,責任全在於我。”
“司令,無論發生什麼事,弘文必定生死相隨。”
“好,我有你足矣。”
顧煜城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卻是閉著的,他追隨過的人很多,追隨他的人也很多,到頭來,在危難之時陪在他身邊的只有傅弘文。
時間漫長的過去,一分一秒,顧煜城拿出懷錶看了看,經已是晚上的六點多。
期間沒有人進入過他們所在的包廂,外面除了換崗時會發出細微的腳步聲之外,整個世界幾乎是寂靜的。
傅弘文低聲壓在顧煜城的耳邊說道:“我留意到外面計程車兵每隔一個小時會換崗,等他們換崗的時候,我們爬窗戶出去。”
顧煜城點點頭,他沒想過這一行會弄得如此狼狽,但還是說道:“我們對此地形不熟,等天黑完全暗下來才好進行。”
“司令說的是。”
冬日的西安,天色很快就暗下來,直到窗外只有昏暗的路燈在發著光,傅弘文撩起窗簾,才發現外面計程車兵竟然全數不見。
他滿臉疑惑,低聲喊了句:“司令。”
“不管了,我們先走。”
窗戶被鎖死,撬都撬不開,傅弘文用凳子的一角敲在了玻璃窗的角落裡,反覆幾次,聲音很小,但是玻璃卻已經開始碎裂。
傅弘文的呼吸很急,他將凳子就放在窗前,然後說道:“司令,你先走,我留在這裡殿後。”
顧煜城眼看形勢不對,便爬上了窗戶,碎裂的口子很小,他必須小心翼翼地爬出去,他最後還是說了一句:“切不可以命相搏。”
“屬下明白。”
顧煜城跳進了草叢裡,黑暗裡的視線很差,讓他想起以前在日本軍校的時候,只靠著感覺摸索著前面的路。
“砰!”
飯店裡傳出巨大的聲響,顧煜城知道事情有了變化,便拔腿往一處石山跑去。
可是地上都是積雪,白茫茫的一片,腳踩進去一深一淺,也認不清前路,跑起來十分費勁。他一時沒注意,一隻鞋子就深陷在雪裡,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他拼了命地往前跑。
後面似乎已經有微弱的亮光,顧煜城毫不猶豫地就爬上了那座石山,然後躲在了一個縫隙裡。
縫隙很窄,只能側著身站在裡面,他光著一隻腳,呼吸卻突然變得厚重起來。
天下著大雪,冷得很,他前段時間才得過支氣管炎,現在這麼一鬧,又忍不住咳嗽起來。
“咳——”
他儘量壓著聲音。
顧煜城的背緊貼著石壁,就像貼著一座冰山似的,雪花開始迷濛著視野,他只能用耳朵靜靜地聽。
“快,去那邊看看!”
手電筒的光到處照著,士兵們的腳步聲已經開始逐漸變得很大,還伴隨著步槍掃射的聲音,顧煜城的心再一次沉到谷底。
步槍。
凌霄然,你就那麼想我死。
顧煜城屏住呼吸,希望能逃過這一劫。
突然一個亮光照到他的石縫裡,他心裡咯噔一下,連忙往後退,後面竟然退無可退!
“喂,怎麼了?”
“沒有,看到一隻野兔。”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