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道紅斑。頭項、胸口、背部、大腿………弘之為這些痕跡感到驚慌,但同時也有一種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的莫名快感。這是不爭的事實。
棲息在心靈深處的苦澀思緒和………微微的滿足感。
弘之用力地把拿在手上的水刷丟向庭院。撞擊在榆樹幹上的刷子發出乾澀的聲音,滾落在沙子路上。幾隻受驚的蜻蛉從樹叢中飛起,消失在黃昏的天際。
弘之突然想看看那幅‘午睡之夢’。他想去看看自己在被這邪念淹沒之前所畫出來的繚。想看看他那………安適的笑容。
他站起來,正想走向隔壁的倉庫,隨即又打消了主意。一切都結束了………一切………都再也回不來了。
純真的時代………已經結束了。
略帶悲涼味道的蜩叫聲,輕輕地包住弘之呆立的背影,然後靜靜地消失於即將夜幕低垂的夜空中。
對私立大學而言,九月初還在放暑假。可是,對即將畢業的學生們而言,暑假根本就不具什麼意義。校園內仍然可以看到學生們的影子。
“木城!”
弘之被人從背後猛的一推,不由得整個人往前傾,差一點就撞上佈告欄。弘之猛然回頭。
“幹什麼………啊………來生老師!”
只見西畫科的來生老師蒼白的臉上一片赤紅,帶著一臉駭人的表情站在弘之面前。
“發生什麼事了?”
“跟我來一下!”
“老………老師………”
弘之不由分說地被帶到研究室去,然後幾乎是被推進裡面,門則緊緊地關上了。
“那個………老師?”
“先別說話,坐下來!”
儘管來生態度大異往常,可是他仍然去為弘之衝杯咖啡來,這倒象以往的他。把咖啡往桌子上一放,他自己就開始在室內來回踱步。
“………剛剛我跟日本畫科的伊豆老師碰了面。”
日本畫研究科助教伊豆正是弘之的指導教授。
“是………”
“他說,你打算畢業之後就業?”
就是為了這件事嗎?
弘之瞭解事情梗概之後,聳了聳肩。
“是的。我是有這個打算。我也得到父親的諒解了………”
“為什麼連你也要放棄畫畫呢?”
來生很悲哀地說。
“高木也好,你也一樣………就你們這些被畫神選中的人,偏偏都這麼輕率地就放棄自己天賦的才能!”
聽恩師略帶誇張的說詞,弘之微笑著說。
“老師,我哪能跟高木學長相提並論?這樣對高木學長和畫神是不敬的。”
“現在可不是耍嘴皮子的時候。”
或許是為了保護掛在房間裡的畫和來生自己正在畫的作品吧?研究室裡的冷氣開得並不強,弘之身上微微滲出了汗水,他靜靜地說道。
“………這一年來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並不是一時衝動下這個決定的。”
“難不成是受高木的影響?你們之間的交情也不是一天兩天的………”
“不是的!”
弘之露出有點僵硬的笑容。
“只是………我不再對畫畫那麼執著罷了。光靠手畫畫………我覺得一點意義也沒有。如果懷著這種敷衍心情畫畫,才會被畫神斥責哪!”
“可是………上次我們交談的時候,你不是還充滿了自信嗎?”
“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