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雲川身上泛起陣陣寒意,他幾乎是心疼地看著眼前的男孩:小塵,他是那麼純淨美好,不染人世纖塵。他說過要保護他的,他不能讓那些汙泥濁水潑到他身上。絕不能,因為自己的一己私慾,害他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他要栽培他,讓他成才,而不是在他還未成年的時候就毀了他。他連十六週歲都不到。
他把自己胸口湧動的潮水壓了下去。
出生豪門,長到二十一歲,他從來沒有像別的富家子弟那麼張揚、那麼肆意妄為,作為水家的少主,他有的是鑽石般堅硬而嚴密的質地。
為了他最珍視的男孩,他願意忍。
“少爺……”微塵從水雲川臉上看不到他內心的起落,他無法捕捉少爺的情緒,所以更加忐忑。昨晚他看到自己與小蕙的對話,他生氣了。今天自己又在跟小蕙討論水雲波的事,中間還夾雜著小蕙飽含惆悵與酸楚的話語……他迅速退出Skype,然後瞄水雲川一眼。
他以為水雲川沒看到,可水雲川把他所有的表情和動作都看在眼裡,他忍俊不禁,走過來,輕輕摸了摸他的頭髮:“別遮遮掩掩的了,我知道你在跟小蕙對話。”
見微塵窘迫地低下頭,他又笑了:“昨晚我心裡煩躁,脾氣不好。”其實,今晚也一樣,而且,看到微塵投入的表情,他心裡很酸。只是,既然已經決定了,那麼,就這樣忍著吧。
他有意看看電腦:“在跟小蕙談什麼?雲波麼?”
“是。”面對少爺這麼好的態度,微塵更加有愧,所以更不敢隱瞞,“少爺,我不是有意違背您的意思,只是小蕙擔心,我才跟她說的。她告訴我,雲波少爺被二爺打了,可能傷得很厲害,送醫院去了。”
水雲川一怔,然後看著微塵:“你想去看他?”
“是的,小蕙叫我替他去看看他哥。”微塵老老實實地回答,反正他知道,什麼事都瞞不過少爺。
“不許。”水雲川果斷制止他,這死小子,完全沒有自我防範意識。他根本不知道雲波侮辱他的那些話,還在傻傻關心他。想著,又有了一絲心疼的感覺,可是面上不動聲色,“我再三跟你說過,他的事你別管,你要去找他,我跟你一起去。”雖然那隻野獸負傷了,可還是隻危險的野獸,“但你絕對不能單獨去看他,知道麼?”
微塵想,少爺真是太小心了。水雲波現在身心俱傷,他哪裡還有力氣對付自己?何況,他其實也沒那麼壞,只是誤入歧途而已。
正想著,水雲川的爆慄已經敲到他頭上:“是不是又在心裡給他開脫?你總是用一顆善良的心去揣度別人,這樣遲早要吃大虧的!”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早知這樣,我真該送你去夜狼島……”
微塵欲哭無淚,這個夜狼島,是不是自己命中註定的坎?少爺總拿它來威脅自己,也許,真的有一天自己不得不去那個鬼地方?
他揉揉被打疼的腦袋,低聲嘀咕:“少爺這麼不甘心,就送我去唄。”
水雲川被噎住,睜大眼睛瞪著他。死小子,真是……。膽兒肥了,越來越肥!
第二天上午,仁心醫院。
水雲川帶著微塵去看了水雲波。微塵本來是疑惑的,因為他記得少爺說過,如果對水雲波好言好語,就是給了他希望。那麼現在少爺去看水雲波,豈不是更加讓水雲波想入非非?可是另一方面,他又覺得這樣比較好,至少會對水雲波有些安慰。
很矛盾啊,這樣似乎有些袒護水雲波呢,少爺知道,肯定會被自己氣死的。
微塵自己不明白,他只是下意識地覺得水雲波很可憐。自從知道他的心思後,他對他以前所做的一切壞事都能原諒了。
那麼高傲的少年,內心愛得那麼苦、那麼卑微。
可能因為,自己也是一個揹負罪孽的人,雖然性質不同,所以才會同情水雲波吧?
一名僕人守在病房外,看到水雲川過來,連忙起身,恭敬地彎腰:“大少爺。”
水雲川點點頭:“你家少爺怎麼樣?”
“他一個人在裡面,不要我伺候,連夫人都被他支回去了。”
“傷得怎麼樣?”
“我也沒看見,昨晚大夫處理傷口的時候,他不讓任何人進去。後來掛了兩瓶水,他一整夜都趴著,閉著眼睛一言不發,也不知道他睡著了沒有。今天我服侍他洗漱完,他就把我趕出來了。後來夫人送早飯來,他也沒吃,反而叫夫人回去。
“大少爺,你來得正好,勸勸我家少爺吧。”
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