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你們公司找過你嗎?”我問他。
“找過。”他抱著我道,“把許多公司珍藏的案例模型砸爛了。”
“你怎麼辦的?”我問他,想效仿這方式,去彌補彌補我在編輯部的形象。
“我熬了兩天兩夜把模型粘回去。”他想逗我笑。
“嘖我認真的。”不得不說他的冷笑話挺管用。
“我沒做什麼,跟大家道了歉。”他簡單道,“時代不同了,而且我們是年輕公司,工作能力和私生活無關,共識。”
“我覺得我可能在單位待不下去了。”我佯裝輕鬆道。
“我跟她離婚,”鄭辰逸決絕道,“我們換個城市吧,實在不行換個國家。”
“但是你爸媽怎麼辦?還有我爸媽?”
鄭辰逸沒答話,他也不知道怎麼回答,父母怎麼辦?我們想,我們愛得這麼痛苦,歷經了這麼多磨難,愛得那麼深切,你們為什麼還不能接受我們。他們想,我們都做到這個份上了,婚都結了,怎麼還是不能讓他們變得正常?
“不管怎樣,我會跟她離婚的。”鄭辰逸道。“我已經決定了。”
鄭辰逸還是跟她離婚了,公司股權都分了她一半,身價暴跌。
他父母也很生氣,尤其是知道張晶將男人帶回家的那一刻,幾乎是想把張晶拉過來狠狠踹上幾腳。我給他們買了點補品,權當討好他們。
回公司時眾人一見我手上裹著紗布,還好心的上前詢問鼓勵。辦公桌上有個實習小女生留下的小字條:“段老師,你是最棒的編輯,我的目標,一定不能在我們面前倒下,我們相信你,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一定要堅強!”
總編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我道沒什麼,絕對不會影響工作。他還是像看當年的實習生一樣,似笑非笑地將我看著。
一個新人神秘兮兮地請我吃了頓午飯,問我“老師,你也是gay?”
我:“。。。。。。”這資訊量有點大。
“老師,別難過,一棵樹上吊死不值得,你這種型別在我們之間還是很搶手的。”
我:“。。。。。。”
“現在很流行年下攻。”
“。。。。。。”
“你知道年下攻嗎?”
“。。。。。。”
我發現社會的肚量比我想象中要大得多,嗔怪的目光會有,但更多的是調侃和玩笑,搖搖頭一笑而過,眾人一般不說“段岑睿是個同性戀”,而說“段老師是個大叔受”。雖然兩者追根溯源也就是那麼回事,不過從別人嘴裡說出來差別還是很大的。
離個婚把鄭辰逸賠慘了,房也沒了,又跟我住進了租房。某設計公司高冷犀利的霸道窮總裁住進了五十平米的租房,把他爸媽氣得咯咯直抽。鄭辰逸這個不孝子將父母撩家裡再沒多問過。
我倆用了一年多的時間來調整,南京的房鄭辰逸捨不得賣,租了出去。我的車賣了,跟鄭辰逸兩人奢侈一了把,買了輛路虎。
我也許久都沒有回過家了,但和父母的電話來往還算頻繁。
鄭辰逸心情輕鬆了不少,人也跟著年輕了些,剪過一次頭後也不再見白髮。
我們省了幾個月,省出一個房屋首付,這次可能是我倆買的最好的一棟房子。正好鄭辰逸當時跟那房地產公司合作,趁機會搞了套位置好些的花園洋房。鄭辰逸說這次設計他得多用點心,畢竟自己要住進來。
這次和房地產商的合作徹底讓鄭總走上了人生巔峰。好幾家地產公司要跟他們公司簽約,甚至跟本市地產龍頭也達成了協議。短短几年,鄭總身家千萬。
裝修用了一年多,真正住進去兩個月之後又覺得空蕩蕩洋房的兩人住怪寂寞,於是買了條哈士奇。不過多久,房地產商又放出“買XX房,半價就讀XX小學名校”的廣告。XX小學是中學母校的附屬小學,用“貴族”小學來形容不算誇張。
於是我倆心動了,興沖沖躺床上商量半天之後才發現,我倆沒孩子。
那年我三十五歲了,鄭辰逸三十六歲,我們收養了個小兒子。小兒子五歲,能上小學了,我們糾結了許久,還是讓他跟著鄭辰逸姓了,叫鄭澈。鄭辰逸說這名字一聽就是下面那個,我颳了他兩巴掌。
有了小兒子之後我們又混亂起來,連人帶狗自駕遊玩了一個月,買了幾件新衣服,又帶他見了父母。我爸媽開心得不得了,特別是我媽,不知為何,聽見鄭澈叫母親“奶奶”,我竟有一瞬間覺得很違和,晃眼才發現母親的頭髮已經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