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易,原本不願意因為自己耽誤他們的行程,可眼下他心慌意亂,實在無暇顧及其他。他每日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細細摩挲手上的佛珠,不斷在心裡告誡自己:沒有訊息,便是最好的訊息,趙慎一定會沒事的。
他欠身邊的人太多人情,在這種時刻,根本不敢露出一絲慌亂來,生怕又讓眾人擔心一場。
沈長青見到嚴子溪的時候,那人正看著院子裡的桃花愣愣出神。開春以來他就發現了,嚴子溪對明月樓花園裡的這些桃花情有獨鍾,沒事的時候總喜歡去桃花樹下坐坐,一坐便能坐上一整天。那架勢,不像是賞花,反倒像是透著這些花思念著什麼東西。
沈長青可以猜到嚴子溪思念的是什麼人。
趙慎遲遲沒有出現,必然是遇到了什麼麻煩,可他究竟遇到了什麼事,就連沈長青也查不出分毫線索。若趙慎是在陸地上出事的,那麼總有跡象可循,但要是在水路上出的事,那些水寇向來油鹽不進,在水路上自立為王,就連沈長青也是鞭長莫及。
有時候看著嚴子溪羸弱的背影,沈長青總有一種錯覺,彷彿這個一直在刻意假裝堅強的人下一刻便會倒下。
這一對,可真是風波不斷,但願趙慎能早日歸來,也省得這一位牽腸掛肚。輕輕嘆了口氣,沈長青親自端起藥碗,朝著嚴子溪走了過去。
嚴子溪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便被身後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驚動了。沈長青怕嚇到嚴子溪,並沒有刻意收斂自己的氣息,嚴子溪回過頭去,便見瓊州百姓眼中高雅出塵的沈公子正親自端了一碗湯藥,面上含笑地朝自己走來。
沈長青笑起來的時候,其實和趙慎有幾分相似。一樣的頎長挺拔,一樣的溫文爾雅,但不知為何,這個沈公子十分不喜歡展露笑臉,嚴子溪剛來的時候還道是自己不受歡迎,相處久了才明白,沈長青生性如此,雖然看起來冷冰冰的,但卻是個十分好相處的人。
嚴子溪一想起那個名字,只覺得心口又綿綿密密地疼了起來。
沈長青哪會不知他心中所想?他故意不去戳破,而是十分難得地又朝嚴子溪笑了笑算是打招呼,隨即將藥碗遞了過來道:“你的身體已經康復得差不多了,只要不再妄動內力就和尋常人無異,不需要再服之前的藥劑了。今天這藥方是我改過的,你且喝了試試,若是覺得不錯,以後便可以吩咐下人按這個方子煎藥了。”
嚴子溪點了點頭,接過藥碗看也不看一眼就一飲而盡,道:“這段日子以來有勞沈公子了,他日若有機會,子溪必當重重答謝。”
“無妨。你和謹之關係匪淺,我作為他的朋友,怎麼也要治好你,否則我明月樓的招牌豈不是白掛了?”沈長青說著,找了個靠近他的地方坐下,又接著道,“你這個身體,調理起來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具體的禁忌我已經告知與你了。這些日子以來,我多少能夠明白你的心境,不過,你擔憂歸擔憂,切忌憂思過甚,否則即使趙慎回來了,你也沒有那個命數和他白頭到老。”
沈長青這人說話十分直接,但話語中的關切之意卻十分明顯。嚴子溪渾不在意地笑笑道:“我自然會好好調養自己的身體,沈公子不用擔心。趙慎費了那麼多心思讓我重獲自由,又送我來了明月樓,不就是為了讓我好好地活下去?我若是因為得不到他的訊息便輕賤自己的身體,那豈非辜負了他一番真心?”
沈長青微微頷首,放柔了語氣道:“你這話說得還有那麼些意思。否則,我也就不必勞心勞力替你調理了,你若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不喝藥就是了。”
“我自然不能做那個砸了明月樓招牌的人,怎麼說也是沈公子親自經手的病人,若是沒有好轉,傳出去豈非折了公子的面子?”嚴子溪淡淡笑道。
沈長青這才放下心來,衝著他一笑道:“聽了你這話,我這個做大夫的也安心許多。我治得了一切頑疾,可對於這心病,還真是束手無策。你哥哥心裡對你擔心得很,卻偏偏不敢主動來問你,倒頭來還要請我這大夫來勸導你。”他雖然這麼說著,語氣裡卻全然都是笑意。沈長青是沈家獨子,從未享受過這種有兄弟記掛著的感覺,如今見了秦暢和嚴子溪之間的情誼,心裡不由十分羨慕。
嚴子溪自然知道秦暢的擔憂。若說這個世上有什麼人對自己最好,趙慎排第一,秦暢絕不會排第二去。或許是為了彌補從生下來就分離的遺憾,兄弟二人自從相認之後便情誼深厚,將對方的事情看得比自己的事還重。這段時間以來自己雖然不說,但總是沉默,秦暢在一旁看著,想必心裡的煎熬不會比自己少。嚴子溪心裡一暖,打算找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