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到榻邊,才看到端著藥碗站在一旁的童景瑜。“皇上,你再看一眼吧,青蓮剛剛還喊著你的名字……。”童景瑜側身讓開,且不論嘉瑞對青蓮做了什麼,既然是臨終前青蓮心心念著的人,就成全見一面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嘉瑞斥責童景瑜不吉利的話。跪在一邊的老太醫縮在嘉瑞身後,小心地說:“皇上,這位公子已經連參湯都喂不進去了,只怕是大限將至,就在這片刻,皇上請節哀。”
嘉瑞安定了下心神,接過童景瑜手中的碗,吩咐道:“參湯,是這碗嗎?你們趕快去院中僻一塊空地出來,一會兒有用。還愣著幹什麼,沒聽見朕的話嗎?”言畢,嘉瑞端起碗坐在榻邊,含了一口參湯,俯下身去。
宿命
參湯熬得很濃,含在嘴裡的苦澀就像是生命的沉重,重壓之下讓人無法展顏,嘉瑞半跪在青蓮榻邊,看著那張宛如靜睡的臉。沒有絲毫生氣,除了額上那蓮紋烙痕依舊鮮紅若醴,青蓮的面上除了白再沒有其他的顏色,彷彿是雪,掬在手中就要化了似的,縱使小心也留不住那份純白,因愛而捧著,卻也因愛而消融。
嘉瑞將藥碗放到床頭,從薄衾中拉住青蓮一隻手,愛撫摩挲。青蓮的右手那因為嘉瑞傾心為樂而斷甲的二指已經逐漸長好,只餘下如玉般指尖前兩彎暗黑色的痂痕刺目,昭示著尚未結束的苦難。
嘉瑞握住青蓮的冰冷的手拂過自己的面頰,然後伸入衣襟,按在了胸口,希望可以用自己的體溫來捂暖青蓮的冰冷的身體。嘉瑞用另一隻手撫上青蓮的面頰,眼中盡是溫柔的寵溺,然後婆娑在青蓮如蓮的唇上,指尖傳來的溫度很冷很冷,再也沒有昨夜的溫存。
時間靜靜流淌,宛如青蓮即將逝去生命,滿屋子的人就這樣看著最高的君主眼中閃爍著哀傷,吻在了青蓮的唇上。青蓮將死,早已是牙關禁閉,嘉瑞含著在口中的藥貼著二人的頰蜿蜒而下,就像是情人苦澀的淚水,攪了世間的塵。
站在一邊的童景瑜心如刀絞,上前奪去床頭的藥碗,“皇上,您就不能讓青蓮安心的去麼?”語意惻惻,聞人生悲。
“景瑜,還給朕”,淡然捻熟的語氣又像是回到了在溯州豐山惺惺相惜,君臣一月相伴的日子。但是接下去的話讓童景瑜心中沉涼,難道這就是天子之怒,宛如萬獸之王痛失愛侶的哀鳴,“不要逼朕讓童家陪葬!”
嘉瑞沒有看童景瑜一眼,取過有遞在眼前的藥碗,但這次沒有含藥入口,而是直接俯身覆上了青蓮的唇。嘉瑞不顧旁人瞠目結舌,狠狠的噬咬著,彷彿是野獸用著最原始的方法在報復,不過青蓮方才還慘白的唇瓣現在有了些許顏色。然後用舌探入,企圖撬開那閉合的貝齒,然而嘉瑞努力了多次依然未果。
嘉瑞心發了狠,青蓮,你既然不原諒我,那就在醒後一併報復還給我,恨我吧,正好我也有著恨的理由。活下去,痛罵我對你的惡行,不然就是所有人,兩個國的毀滅,若是這樣,青蓮,我永遠無法原諒你。嘉瑞放開在胸前握住青蓮的手,一手托住青蓮的頭,一手霸道的捏住青蓮的下頜。
屋中很靜,彷彿可以聽到沉睡著的人骨頭被捏的嘖嘖作響的聲音,不一會兒在嘉瑞霸道的指力下,青蓮白玉般的下頜處就見到青紅的印痕,而一直緊閉的貝齒也終於被捏開。見狀,嘉瑞的舌迅速探入青蓮的口腔,在那一片滿是苦澀又即將乾涸的土地上肆意地馳騁掠奪,逡巡著屬於自己的領地,口中渡去的津液也像是潤物無聲的春雨。
這一吻極深,直到嘉瑞自己喘不過氣來才鬆口,而青蓮依然是靜靜睡著,沒有絲毫回應。嘉瑞的手仍舊死死捏住青蓮的下頜,端起榻邊的藥碗,含了,一口一口渡在青蓮口中。用好幾根千年人參熬得參湯,只一口就可以起死回生。嘉瑞如此喂藥,雖然還是散出了不少,但至少也喂下去了小半碗。
喂完藥嘉瑞和青蓮都是一身的狼狽,嘉瑞小心地用衣袖拂去殘留在青蓮身上的藥汁,片刻前被嘉瑞啃咬過的唇鮮紅滴,彷彿一會兒青蓮就要醒過來一樣。嘉瑞站立起來,轉身看到院中空地上已然置放了一張竹榻,於是嘉瑞低下身子,手穿過青蓮的背,將青蓮橫抱起來。
周圍的侍從太醫覺得皇帝今晚不尋常,但也不敢多言,只是默默地跟著侍奉,然而嘉瑞卻怒吼一聲:“別跟著,今夜太醫院的人誰也別出著屋子!違命者,死!”行了幾步,嘉瑞停下來,似是嘆氣的說道:“童景瑜,你跟朕來。”
嘉瑞抱著青蓮來到院中,童景瑜無聲的跟隨在身後,太醫院的庭院是一個寬闊的小廣場,日常作曬藥用,周圍是一圈還未盛放的桂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