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能相見。
“等這件事過後,我們就回家來,好不好?”長安溫軟的唇貼著我的耳廓,輕輕吐氣。
“好。”
“然後,我帶你去遊遍天下美景,看遍世間的繁華,吃遍各國美食。我說過的,等一切平靜下來,就帶你出去好好地玩兒。等我們老到白髮蒼蒼,走不動路了,就歸隱山林,不問世事。只是,這平靜來得好晚。”
“沒關係,我們就等一切平靜下來。”就等一切,一切都平靜下來,若今生,就相守,若來世,再相遇。
“說好了,傻白,別再讓我找不到你。”他拿耳朵蹭一蹭我的耳朵,說,“找不到你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不安嗎?每一次,都心慌到發瘋。”
“不會了,”我搖搖頭,“再也不會了,去哪裡,我們都在一起。說好的,哪怕是赴黃泉。”
他抬起頭,歪著頭寵溺地看著我,眼角眉梢是淡淡的笑意。六角的雪花落滿他的頭上,肩上,不散落,不消融,那樣乾淨潔白。光潔的額頭上,兩縷碎髮別在耳後,露出浴火的鳳鳥,美麗而高貴,堅強而倔強,就像是眼前的人一樣。
他湊過來再吻我一下,說:“對,說好的。”
我望著他那麼那麼漂亮的臉,望了好久,指著他的鼻尖忍俊不禁道:“多大人了,流鼻涕都不知道。”
他拉起我的袖子擦一擦自己的鼻子,又用兩根指頭夾住我的鼻子,使勁一甩,又在自己褲子邊上蹭一蹭手,擠擠鼻子說:“傻瓜,是從你這裡蹭的。多大人了,流鼻涕都不知道。”
我白他一眼,說:“邋遢,鼻涕往身上擦。”
他“嘿嘿”一笑,說:“傻白的鼻涕,我不嫌棄。”
四周突然響起了馬蹄聲。長安環顧一圈,急急拉起我跨上馬向山下飛奔。
“我們不上山了嗎?”
“來不及了。看來先行人員已經到巫國了,等他們把靈昭附近圍守起來,我們就進不去了。”
“那……”我回頭向上遠眺,隱約看到山頭上,一座精緻的小木屋靜靜佇立,幾乎融入了蒼茫大雪中。
我嘆口氣,說:“那等我們回來的時候,山上就落滿雪了,沒有腳印的雪哦,你肯定喜歡。”
身後的長安輕輕笑笑,說:“嗯,喜歡。樹枝上肯定也有好多雪,很漂亮。”
就這樣作別了長岐山。從前我們兩人釘在山腳路旁的牌子上,歪歪扭扭寫著“長岐山”三個大字。是我寫的。
一路北上,趕向靈昭。我們兩個非常默契地故作輕鬆,縱馬前行,絕口不提刺殺的事情。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十歲,十二歲,十五歲,十七歲……原來我們認識這麼久了。不過,還不夠久,要一直這樣下去。
“傻白?”
“嗯?”
“如果世上有另一本巫書,我就讓你忘了我。”
我回頭看他,不明白這沒頭沒腦的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
他狡黠地笑笑,說:“懲罰你啊,因為你曾經叫我忘了你。”
我失笑:“這算什麼懲罰,這是對你的懲罰吧,我忘了你,見了你可就不認識了,也不喜歡你了。”
他輕蹙眉道:“那還是不要忘記我了。”
最後一夜,我們四人圍坐火旁,大口喝酒。上好的陳年佳釀,散盡了金銀換來的美酒。
三百死士,我們一一敬過酒。帳裡帳外,燈火通明。酒酣之際,大家紛紛砸碎了酒罈,以兵器作樂器,奮力敲擊,引吭高歌。
嘹亮歌聲,響徹雲霄。
一曲《廣陵散》,慷慨激昂,從長安指間迸出。終了指剌一二絃,一聲巨響如裂帛,如九天驚雷,撕破天幕。
幾百人都靜靜聆聽,震驚於琴技的嫻熟,曲調的激昂。曲畢士氣大振,大家紛紛舉杯,開懷暢飲。
長安搖搖晃晃站起身,臉頰微紅,一劍擊碎了沐陽手裡的酒罈。眾人紛紛看過來,長安拉起我,毫不留情地吻上來,像是炫耀,像是發洩。
然後,他挑釁地看向沐陽,宣告似的說:“沐陽,我看你不爽很久了。”
沐陽晃晃腦袋,歪歪扭扭走過來,一手扯住長安的衣領,微怒道:“你想幹嘛?”
長安推開沐陽的手,一把攬我入懷,衝我柔柔地笑笑,微醉的模樣,真是魅惑眾生,我看得有些著迷,挪不開眼睛。這個人,眼前這個人,是我此生最親最近的人。我深愛他。
長安又轉頭對沐陽說:“你永遠別想搶走他,他是我一個人的,不是你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