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因為這樣來遲心裡更是恨得牙癢癢。
本來自己已經攢夠了銀子準備逃出落風館的,因為阜盍這半路殺出的程咬金,雖然是出了落風館,卻又入了這金絲籠,這麼多年算是白忍了。
俯□看著水中自己的影子,臉上醜陋的痘疤已經淡了去,漸漸顯得眉目清秀。
加上靠著藥物和藥膳,面板也被養的水嫩唇紅齒白的,可想而知等痘疤全部消除之後,定會是一個標誌的美少年了。
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把水裡的影子打散了,才嘆氣仰起頭來。
當初就是知道這張臉不是好東西,看多了那些漂亮公子被折騰得死去活來的慘狀,所以才趁著出痘子的機會狠心抓破了,留下一臉的痘疤掩去了這張臉孔,沒想到如今卻還是難逃一劫。
也想過逃跑,當初在落風館裡跟著教習師傅也學過一點拳腳功夫,那個教習師傅好像有練過武的,說是自己骨骼好便好心教了自己。
雖然拳腳功夫的確是學得好,但是內功卻是沒有教自己,理由是有了內功容易被習武的人看出來,一個娼館的小倌懂武只會惹來麻煩。
可是現在被困在這義王府,若是沒有內功肯定是撐不到逃出去的,所以也只能放棄了這個想法。每一天就乖乖待著棲蝶樓,既然搞不清楚狀況,那就只能以不變應萬變了。
雖然困在這樓裡無聊,好在義王讓人拿了很多書來,從醫書到兵書都有,更為誇張的是那個王爺居然每天都來監督自己看書的進度。
其實看書對來遲來說也不是難事,以前在落風館只能擠出時間來偷自己公子和教習師傅的書看,如今這麼多的書又有大把的時間,來遲自然樂得看書打發時間了。
問題在於每次那個男人都會悶不吭聲地坐在一邊批閱公文,甚至是不是還有穿著一身黑的人突然從窗子飛進來,嘀嘀咕咕得像這個王爺密報什麼。
可想而知被大咧咧放在一邊看書的來遲,這壓力有多大了。
今日規定的書已經看得差不多了,拿起最後一本《沙盤演策》。
來遲待著的地方和阜盍待著的隔著珠簾,開始的時候他想著和阜盍呆在一個樓裡還拘謹,後來發現這王爺其實看他和看件傢俱沒區別,甚至默許他隨意行動,來遲在適應性上絕對是屬於神經粗壯型的,漸漸居然真的無視阜盍了。
瞟了眼外面陽光正好,乾脆就坐在窗欞上一邊翻書一邊悠哉地曬起太陽來。他本就穿著一件淺青色的袍子,兩隻長腿隨意搭在窗欞外晃悠著,暖日氤氳水汽生煙,遠遠看上去倒像是早春的一支新荷。
阜盍批了一半的公文,一抬頭看到的正是來遲倚著窗稜看書的側面。
窗外的陽光微暈,少年清秀的眉眼似乎也流轉這光芒,下顎到脖子的線條優雅而柔韌,就像是無意中停下歇息的鳥兒一樣,美好卻會在眨眼之間就飛走。
目光不禁變得柔軟起來,記憶中也曾有這麼一個少年,清秀如竹淡雅如荷,只是最終還是長了翅膀,飛到離自己最遠的地方,再也不肯回來。
心裡一動,鋪了一張宣紙,提筆將這個窗稜上的少年畫了下來。
“來遲,過來。”
“嗯?王爺有什麼事?”這麼久以來除了監督自己看書的進度,這倒是第一次聽到阜盍叫自己,愣了一下忙跳下窗欞。
“題字。”
來遲走過去,看到書桌上的宣紙上,畫的正是坐在窗稜上的自己。
愣了一下看著阜盍,猜不透這個男人想幹什麼:“來遲文采貧乏,只怕會汙了王爺的墨寶。”
“題字。”音調都沒有變,再次重複。
阜盍本來就生了一張冰山臉,聲音也是冷清清的,這麼不耐煩得一說,來遲便乖乖地拿起毛筆想了想,最終題了兩個字上去。
題字雖然有很多方式,按著地點來題字也不算錯,況且來遲想著這棲蝶樓名字本就是王爺取的,應該可以過關。
“棲蝶。”阜盍看了題字,眯起眼打量這來遲一遍狹促地笑道:“果真不愧是小倌館的男子,樂於自比為蝶。”
平時最恨別人提及的,便是這小倌館的身份,來遲拿著筆,恨恨在後面繼續寫,最後題字變成了題詩,正是兩句:“棲蝶無花便為假,籠鳥展翅終笑話。”
“雖然文筆不堪,不過也壓著韻了。”
“……。”
“不過這籠中鳥,古來都是暗喻金絲雀兒的,你如今最多算只野麻雀,如此比喻有欠妥當的。”
“……。”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