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問切,並不是只有診脈才能斷得出病症。”
周錦嵐聞言,連忙將一隻手伸了出來。姜大夫滿意地搭上了他的手腕。
“怎麼樣?”開口問的是方子璞。
“有些不好啊…”姜大夫語重心長。
“啊?”周錦嵐吃驚。
“是呀,氣虛血滯外加肝火過旺,還有…嗯…那叫什麼來著?哦,外染風寒…”姜大夫捏著下巴說得有鼻子有眼。
“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久病成良醫的周錦嵐皺了眉。
“聽你的還是聽我的?”姜大夫低頭問他。
“聽您的…”周錦嵐縮了縮脖子。
“你夜晚還有些咳嗽吧?”
“是…”這話倒不假。
姜大夫站了起來,對著方子璞道:“這樣,我去給他開些藥,你一會兒送他服下。他這病不能受涼,你晚上留下來照顧他,別讓他蹬了被子。”
“啊?!”周錦嵐慌忙坐了起來,中氣十足的喊道,“別呀,我家中自有人照顧呢!”
方子璞疑惑地看了過來。
“額…我是說,方大人日理萬機,哪能做這種粗活…”周錦嵐的聲音越說越低,最後吞進了嗓子眼兒裡。
“我沒事,這兩日衙門裡清閒。”方子璞道,“那就麻煩姜大夫了。”
“行,”年輕的大夫一口應下,笑盈盈地拉過方子璞,“玉郎,你跟我出來,我教你怎麼煎藥…”
看著眼前的二人不一會兒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周錦嵐終於知道了什麼叫做“自食其果”。原本裝病只是想一勞永逸地拒人於千里之外,哪裡知道卻反過來將人留在了身邊。
周錦嵐抬手打了自己腦袋一拳,疼得“哎喲”一聲叫喚。
這天晚上,方子璞果然留了下來。他從別間房搬來了張小凳子,就坐在周錦嵐的床榻旁。
“睡吧,有我呢。”小書生衝他笑,昏暗的蠟燭照著,一雙眉眼彎彎的,煞是好看。
“哦…”周錦嵐心虛地應了,在床上躺下。
許是剛剛喝了熱騰騰的藥汁,周錦嵐覺得整副身體都暖洋洋的,格外舒爽。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不知睡了多久,周錦嵐被一聲輕微的響聲驚醒,他微微睜開眼睛。
只見小書生趴在床沿上,用左手撐著半張臉,正閉著眼睛打瞌睡。那輕微的一聲響,就是他身體失去平衡時栽倒在床邊所致。
周錦嵐微微勾起了嘴角,恍惚間,覺得這場景有些熟悉。雖然那時的自己正燒得昏天黑地、不辨東西,但是想必小書生那時候也是這樣在照顧自己。
是了,就是那天,在石府的那天,和石心安一起因為貪玩溪水而受涼發燒的那天。
竟像是上輩子的事了。周錦嵐想著,不由得一陣傷感。
“錦嵐…”
周錦嵐沉浸在遙遠的回憶裡,忽然聽到有人叫自己,嚇了一跳。他看向方子璞。
“錦嵐…”
又是一聲輕喚。他沒有聽錯,真的是他在叫他。
“玉郎…”他下意識地應他。
“對不起…”
周錦嵐的眼眶溼潤了。他明明不想這樣的,明明,已經下定決心不再為眼前這人流一滴淚的。
明明…是打算放棄的…
可是就在下一瞬間,他這大半年來好不容易築起的心牆轟然倒塌。因為他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地聽到小書生說了一句:
“周錦嵐,我喜歡你…”
呵,原來人世間的感情竟是如此簡單。
大千世界,繁華永珍,終究不過一句“喜歡”——便可涵蓋所有的語言,掩去所有的辛酸。
兩天後,周編修的病奇蹟般的痊癒了。
姜大夫坐在家中醫館裡,語笑盈盈地又迎來了一塊病患送的牌匾。黑底金漆的匾額上,龍飛鳳舞的“懸壺濟世”四個大字瀟灑飄逸,還蓋著新科狀元方子璞的印章。
醫館裡年輕漂亮的小掌櫃看了直納悶:怎麼人家診了兩個月不見好的病,自己家大夫一去,不到兩天就給醫好了呢?
姜大夫笑眯眯地看著牌匾,神秘地但笑不語。
就這樣,周錦嵐又回到了翰林院。
在翰林做事的日子還是那樣枯燥難熬。周錦嵐偶爾能在走廊上遇見方子璞,只不過依舊是點個頭,然後他避讓,方子璞走過,不曾多一句言語。
這兩日來,周錦嵐想了很多。他忽然意識到,其實這所有的事情,不過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