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開科考試,你準備得怎樣了?”
“不怎樣,反正我也是被老頭子逼的,隨便應付一下得了。他老人家當年棄官從商,如今卻要他兒子頂上,你說,天底下哪有這樣做老子的?”
“哎…”周錦嵐嘆氣:“我羨慕你。再不濟也有萬貫家財做後盾,一輩子吃穿不愁。哪裡像我,這輩子估計就得淹死在宦海里。”
“喲,這回是真懂事兒了?不打算繼續做你成天無所事事的周家三公子了?”石淵笑他。
“家父前段時間跟我攤牌,”周錦嵐想起這事就難過得不行,“他說,就算考得再差,也得在朝中給我安排個一官半職的,不能叫人家看了咱相府的笑話。”
“好事兒啊,草民在此提前恭賀周大人了。”石淵衝他拱拱手,一臉壞笑。
周錦嵐反唇相譏:“你別得意得太早,按照你家老爺子的脾氣,估計捐也得給你捐個官兒回來當。”
石淵聞言耷拉了腦袋:“怕就怕這個…就我這點小才學,還不如讓琅嬛替我去考…”
“哎…”末了,周石二位公子對視一眼,一同嘆氣。
石家漂亮的小相公恨鐵不成鋼:“紈絝子弟!”
晚上回到自家府邸,匆忙用過晚膳,周錦嵐便一頭扎進了書房。倒不是因為他心繫科舉,勤讀聖賢,只是怕再被父親大人逮到,少不了又是一頓訓誡。就算沒被老相爺抓到,被兩個已然在朝為官的哥哥遇到,也免不了一陣盤問。倒不如自己識趣些,找個最不會被人打擾的地方——躲清靜。
憑良心說,周家三公子周錦嵐並不算十足十的紈絝子。與他這個年紀的年輕人相比,他也讀聖賢書,文章寫得雖不成倚馬可待之勢,但也不算差。與石淵那幫人比起來,他的私生活也簡單,花街柳巷不是沒去過,但到底也沒荒唐到去男館找樂子。
於是這回朝廷開恩科,恰逢自己又適齡,他似乎是沒有理由拒絕。他唯一捨不得的,是這瀟灑自由的生活。每每看到兩個哥哥為了朝堂上的事情焦頭爛額,他就感到由衷的排斥。
可是排斥歸排斥,這書還是要讀的。
周錦嵐萬般無奈地在書桌前坐下,隨手翻開一本論語,再次從第一頁開始念起:
“學而時習之,不亦悅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讀著讀著,眼睛就飄向了別處。
太陽剛落山,窗外下過一場新雨,空氣中瀰漫著泥土的清新。書房外種著一叢翠竹,斜橫過雕花窗欞,憑空添一份雅緻。木窗下懸著一把鵝黃色的油紙傘,傘的邊緣綴著幾朵不知名的紅色小花。
周錦嵐想:不知道那小書生,如今怎樣?
2、雨中逢故
自打上次從石淵家冒雨回來,老天爺便時不時地要降下一場甘露。雨不大,每每只剛好淋溼地面,直淋得花兒更紅,柳兒更綠。用阿生的話來說,這就是雨季到了。
窗外淅淅瀝瀝的雨絲總是不經意地就躥入周家三公子的書房,微微沾溼了書卷,惹得讀書人有些心不在焉。
沒事兒的時候,周錦嵐總喜歡看著那懸在窗下的油紙傘發呆。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下人們都說,那傘八成是誰家小姐相贈,你看小少爺那愣愣的眼神!
這日,老天爺難得放了一回晴。惠風和暢,天朗氣清。
周錦嵐心情大好,也顧不得老相爺“備考期間,禁止閒遊”的命令,腳下生風的出得門去。到了石府,賴著石淵出城郊遊。
“你看這天氣多好,若不外出踏青,倒真是辜負了這大好的天光!”週三公子舉著鎮紙,一下一下地擊敲著石淵面前的几案,鼓動道。
石淵停了筆,抬頭看他,眸中精光閃閃。
“咳咳…”一直坐在茶水桌前研究詩集的小相公琅嬛出了聲。
石淵脖子一縮,趕緊低頭。就聽見他家的小祖宗用微微帶著喑啞的溫柔聲音拖沓著開了腔:
“千山鳥飛絕——”
石淵癟嘴,慢悠悠地介面:“萬徑人蹤滅…”
“孤舟蓑笠翁——”
石淵想了一會兒,道:“獨垂寒江雪…”
周錦嵐鬱卒:“是‘獨釣寒江雪’…算了,你還是在家老實待著吧。”
石淵的嘴便撅得跟著個要吃食的奶娃娃一般。
剛出了石家書房大門,周錦嵐便再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
這個石淵,平日裡為人低調,處處一副痴傻樣,生怕被人逮到一絲錯處。實則一肚子花花腸子,那顆玲瓏心,竅多得用馬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