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且遊又道:“喬莊主,我知道你也是查案心切,但是,凡事確是要講證據的,不可僅憑推測就隨意指認。兩位秋姑娘,你們也不該意氣用事,萬一真被攪入其中,可有性命之憂!當年劍閣的兩位長老便是如此,希望你們引以為戒。”
秋柔桑盈盈一拜,秋桐不為所動。
喬及遠還要再說,卻被喬及風攔下。
喬及遠不再出聲,就沒有第二個人發言指向海棠山莊了。
最終,在易且遊的雙面勸說之下,集會到此結束。眾人心滿意足,滿滿和諧,實則未有結果。
到了無人之處,喬及遠恨恨道:“大哥!你為何要攔我?今日是唯一的機會!武林盟向來無所作為,只有今天才能當著江湖人的面揭發他們!”
喬及風斥責道:“及遠,你是被急昏了頭腦!你難道不見會上無人幫你?”
喬及遠到了嗓子眼的話又滾了下去。
喬及風繼續道:“凝莫宮滅門案懸疑十多年,總要有個說法。當年的恩恩怨怨,你我也都知道一些,總要有人為他做的事付出代價!至於英如,是她心智不夠堅定,才會有如此結果,你不要將罪責怪到別人頭上去!江湖事江湖了,你我只需旁觀靜候。盟主也是這個意思,所以才如此忍耐。”
喬及遠不服道:“可清風教那一案,分明是有人藉此渾水摸魚!大哥,你說過的,要維持武林秩序!”
喬及風搖頭:“你可記得當年劍閣是何等風光?又得到怎樣下場?如若能保證流霞無憂,我定會竭盡全力。可如今,連少林都慘遭毒手,既然盟主是這個意思,也不是你我之力可以阻止的了。及遠,你我還有家人,還有山莊弟子,不可意氣用事,招來災禍。當下首要,是要保證流霞無恙。”
你有妻兒,我呢?這已經不是他那個胸懷天下的大哥了。
喬及遠不再說話,拂袖而去。
喬及風衝著胞弟的背影,長嘆一口氣。
***
流霞山莊內。
父親及伯父都去往了武林盟,喬流彩在祭拜了柳英如之後,前去看望母親許芝蘭。
“小姐,夫人睡下了。”
門口的侍女蒔花攔住了喬流彩。
“睡下了?這可是白天。”喬流彩疑惑道。
蒔花道:“夫人身體不適。”
喬流彩心中一驚:“出了什麼事?我娘總是悶在屋子裡,我要你常常帶她出去散步,你可聽下去了?”
蒔花道:“沒什麼大礙,夫人只是不喜見陽光,不喜花粉,嗜睡。”
“這怎麼無礙?一般人會這樣?你讓我進去看看!”
喬流彩更覺可疑。在喬流宇出世之後,母親一直靜養,喬流彩在莊子裡時就少見母親,這又出去玩了這樣久,都怪她貪玩自私。這時喬流彩細細想去,竟覺得有幾年未見到母親了,連母親的樣貌都模糊起來。
怎麼會這樣?有好幾年了?七年?八年?
喬流彩一愣,覺得自己記憶出現了混亂。
不可能啊,怎麼會這麼久?
喬流彩心中湧現出怪異突兀的感覺,去看望許芝蘭的意願更加強烈。可蒔花嚴嚴實實地擋在她面前,面無表情。
“蒔花!你讓我進去!”
“請小姐回去。”蒔花的態度沒有絲毫動搖。
喬流彩氣急,巴掌大的臉漲得通紅,用力推蒔花,卻反被蒔花推倒在地上,一個尖尖的石子扎進胳膊,頓時溢位血來。
蒔花眼見喬流彩受傷,仍守在門前,不為所動。
疼痛和紅色卻讓喬流彩愈發清醒了。
蒔花?蒔花是誰?面前這個冰塊一樣的侍女?
沒有蒔花這個人。
母親的房裡沒有這個人。
冷汗像螞蟻一樣爬上喬流彩的脊背。喬流彩坐在地上,陷入惶恐不安之中。
蒔花抬起了胳膊。
“姐姐。”
這稚嫩的呼喚聲對於此時的喬流彩來說無異於天籟之音。
“流宇……”
喬流宇從拐角處現身,喬流彩手腳並用地跑了過去拉住他的手。
八歲的男孩,精緻的臉龐卻像木偶一般死氣沉沉。
“你……”
這是她的弟弟流宇?這是現實嗎?喬流彩頭痛欲裂,失去了意識。
喬流宇托起她的頭,輕輕撫摸她的頭髮:
“沒事的,姐姐。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