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清揚這才回憶起來自己因何暈倒,不甘道:“我還可以的。”
“可以到暈過去?”
“我……”
顧尋歌本就沒有責備她的意思,端起湯藥,打斷道:“祛暑藥,不燙,也不苦,喝吧。”
張清揚接過,邊喝邊抬眉小心打量顧尋歌的神色。
顧尋歌注意到她的謹慎,詢問道:“怎麼?”
“閣主,”張清揚猶豫片刻,全然不似人前那副冰冷模樣,“我沒有為碧水閣丟臉吧?”
顧尋歌付以一笑:“你做的很好。”說罷為張清揚順了順散落的頭髮。
張清揚手握湯碗,心中忐忑。面前的是她喜歡了十多年的人,陪伴了十多年的人。
他把她撿回來的時候,碧水閣還未出世,她也還是個瘦弱的小女孩。如今,碧水閣名揚四海,她也已經出落成了人人稱讚的美人,練就一套婉轉華美的劍法,這兩日在荷花會上、在江湖人面前,她出盡了風頭。
她有資格了嗎?她能對他說她的喜歡了嗎?她可以與他並肩而立了嗎?
張清揚努力掩飾自己的不安和揣測,將注意力集中到碗上。
顧尋歌是看著她長大的人,如何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他看出了她的不同往常。
“清揚。”顧尋歌喚道。
“嗯?”張清揚猛地抬頭,那雙明亮清澈的眼中滿懷期待。她終於表現出與她年齡相符的舉動,是個十八歲的少女模樣了。
顧尋歌手中還握著張清揚的那縷髮絲。他們離得很近,近在咫尺,呼吸間便能碰到對方。
可對張清揚來說,此時顧尋歌的聲音卻彷彿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的:“我沒有跟你提過他罷。”
“……她?誰?”張清揚努力扯動嘴角,甚至想擠出一個笑容。
“一個故人。”顧尋歌衝她溫柔一笑。
他看她的眼神中,只有慈愛和憐惜。張清揚看出來了,她仿若甫從夢中醒來。
顧尋歌站了起來,衣袍寬大,頎長而立。
顧尋歌道:“那是在收養你之前,我遇見了他。我們年齡相仿,志同道合,我們相伴江湖。我很欣賞他,他也同樣欣賞我。”
湯藥失去託力,倒落在床上,張清揚的眼也如傾倒的湯碗一樣不停滾出熱淚。
“我愛他,他是我最愛的人。窮盡此生,碧落黃泉,我只會愛他一個人。”
顧尋歌輕聲道,帶著細不可聞的嘆息。
他彷彿不是在和張清揚說的,而是對一個他看不見,也摸不著的人。
那個人,他的愛人。
無論滄海桑田,無論石爛海枯,無論他顧尋歌變得老了醜了,腦袋也不清楚了,他也不會遺忘,關於他的一點一滴,點點滴滴。
他想再一次呼喚他的名字。可他不能再想下去了,他很清楚,他會陷進去的——其實他早就想陷進去,只是還沒到時候,還需要等待。
顧尋歌聽到張清揚壓抑的抽泣聲,將他帶回現實。
他印象中的張清揚是不會哭的。跟著他,就算被人欺負,就算吃不飽穿不暖,她總是倔強堅韌。可現在已成長為出色女性的她卻哭了,仍是在他的背後。
顧尋歌卻沒有安慰的話可說,他只是安靜沉默地陪在她的身邊,等她流乾淚水,等她好起來。
這一幕似曾相識。
只是當日,坐在那裡哭泣的人,是他顧尋歌。
第十一章
在荷花會第二日登場的尚暮雲,除了來自海棠山莊之外,眾人對其一無所知。他的武功高深莫測,所用巨劍也不似凡品,在第三日裡也無人可出其左右,最終得勝。一時間,海棠山莊也跟隨尚暮雲之名水漲船高,聲名大噪。
當夜晚宴,觥籌交錯,笑語不斷。尚暮雲坐在席上,吃飯時也不忘揹負他那把巨劍。旁邊眾人對尚暮雲讚不絕口,好奇非常。所幸他是個啞巴,否則恐怕要被問得水也來不及喝。
尚暮雲不喜這番熱鬧場面,宴至一半便不顧阻攔強行離去。流霞山莊已為他準備了客房,他打算今夜暫且休息一晚,明天一早便離開趕回海棠山莊。
回房間的路上,尚暮雲察覺到有人跟蹤他。此人輕功實在蹩腳,腳步聲被他聽得一清二楚。尚暮雲稍稍側身,便能看到那個鬼祟身影。
雖然不知其來意,但看樣子就不是個高手,無須懼怕。尚暮雲在一處轉角埋伏,輕易擒住那人。
“唔唔唔——”
尚暮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