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若龍放下碗筷,欠身向他的後腦勺輕輕抽了一巴掌:“胡說八道!那省主席是我想當就能當上的?別坐這兒胡思亂想了,給我沏壺茶去,要濃茶,我這幾天也不知道是怎麼的了,天天犯困。”
小鹿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起身出門去找熱水給他沏茶。何若龍盯著他的背影,同時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說不後悔,那是假的。其實是有點後悔,不多,一點點而已。
他喜歡小鹿的心,是十成十的真,和他對前程名利的渴望一樣真。這兩樣好東西,讓他放棄哪一樣他都捨不得,無論放棄了哪一樣,他事後都會後悔。這沒辦法,他承認自己是太貪心。
所以事到如今,他無話可說,只能是認命,只能是坦然,因為這條路無論怎樣走,最後都是不完美。窗外有人影閃過,是小鹿端著茶壺走了回來。眼珠痴痴的隨著小鹿轉動了,他看一個男人竟然能生得這樣好,比花好,比畫好。
彷彿釋然一般,他在心中對自己一笑,同時無聲的告訴自己:“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小鹿把茶壺放下了,又拿起一隻倒扣著的茶杯。他做任何事情都是認真的,此刻也不例外。神情莊重的給何若龍倒了一杯熱茶,他隨即轉身出門,不出片刻的工夫,拿了一張舊地圖回了來。
他把舊地圖放在桌面上攤開了,何若龍起身旁觀,只見這是一張手描的老地圖,包括了東河子方圓幾百裡的地區。小鹿用食指一點東河子縣城的位置:“若龍,中午你睡一覺,下午就帶兵出發,往南走。”
何若龍一愣:“什麼?我往南走?那你呢?”
小鹿不看他,自顧自的用指尖在地圖上畫出路線:“羅美紳那邊,我們是不能指望的,他能幫忙自然是好,不幫忙,也不奇怪。畢竟他一直也是自身難保,乾爹只要不打到他那裡,他就很可能會儲存實力、作壁上觀。所以,我們要自行尋找出路。你現在就往南去,給我開一條路進山西。我留在縣城裡,能抵擋多久算多久,抵擋不住了,我立刻放棄縣城去追你。”
何若龍腦筋一轉,把他的意思轉明白了。明白之後,他立刻搖了頭:“不行不行,你這個法子太危險。你實戰經驗太少,你留下我不放心。”
小鹿一皺眉頭,做了個半笑半惱的表情:“我留在縣城裡是不安全,不過讓我向南去打前鋒,也一樣的很危險。再說對於縣城裡的情況,我畢竟是更熟悉一點兒,真要是頂不住了,我逃也能逃得比別人快。你說呢?”
何若龍答道:“我說就是一起走!”
小鹿揹著手轉向了他:“一起走?打都不打,直接棄城?”
不等何若龍回答,他直接嗤之以鼻的搖了頭:“囉嗦!你我分工協作,不是很好嗎?”
然後他苦笑了一下:“我只是擔心你——我這邊頂不住,可以逃;你那邊是不能逃的,必須打出一條路來。”
眼看何若龍望著自己不說話,他像逗趣似的微微向前探過頭,低聲又問:“要不然,咱倆換一換,我去往南打,你留下來守城?”
何若龍想了想,感覺哪一條路都不是百分之百的平安,相比之下,倒像是守城更安全一點,正如小鹿所說的那樣:守不住,可以逃。
“行!”他終於是一點頭:“那我下午就走!”
中午,何若龍和衣躺在小鹿的床上,閉著眼睛想要睡一覺。小鹿脫了鞋爬到他身邊,伸手去解他的腰帶。
他在戰場上連軸轉了幾日夜,一壺濃茶也振不起他的精神。長條條的仰臥在床上,他就感覺自己的骨頭和肉全是酥的,連手指尖都動不得。疲憊不堪的一笑,他低聲說道:“硬不起來了,累癱了。”
然而小鹿今天很不體諒人,執著的硬扒下了他的褲子。褲腰退到了膝蓋處,他調動最後一點力氣盡量張開了腿,然後只感覺身體一飄,昏迷一般的睡過去了。
小鹿下了床,飛快的關門閉戶,把窗簾也拉攏了。然後走回床邊彎下腰,他把何若龍翻成了趴伏的姿勢。
俯身在何若龍的臉上親了親,他抬腿上床,橫跨對方跪了下來。低下頭解開自己的褲子,他第一次對著何若龍徹底袒露了身體。
然而何若龍正在熟睡。
接連許多天沒有注射荷爾蒙,他的器官恢復成了冰冷綿軟的狀態。向下輕輕的趴上了何若龍的身,他大睜著眼睛,擁抱了對方。
他感覺自己對不起何若龍。何若龍不是一般的青年,他是有雄心有志向的,自己不能把他的政治生命斷送在那鳥不拉屎的小山溝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