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世騰定定的瞪著父親,知道自己和他是講不清道理的。程廷禮是出了名的好色,而且早就開始垂涎小鹿,小鹿落到了他的手裡,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不能全身而退,留下半條命也行,於是他長嘆了一口氣,聲音低落了許多:“爸爸,那你以後放過小鹿吧,我剛才上樓去看他,他……”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他太可憐了。”
程廷禮笑了一下,隨即抬起頭,心平氣和的告訴他:“小瑞,以後小鹿就是我的人了,他的事情,你不要管。”
然後向外揮了揮手,他向後一仰:“出去吧,今天早點兒休息。南京的情況,我明天再聽。”
程世騰看著他,看了半天,最後說了一句:“他不是你的。”
程廷禮似笑非笑的一皺眉頭,然後從茶几上收回了雙腳。將雙手拇指插在腰間的睡袍衣帶上,他站起身,慢悠悠的走到了客廳角落的衣帽架前,從架子上摘下了一根筆直鋥亮的烏木手杖。握刀一般的握著手杖揮了揮,他轉過身,好整以暇的走向了程世騰。
程世騰眼睜睜的看著他越走越近,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但是咬緊牙關站住了,他硬是不肯後退。
於是程廷禮越走越近,直到最後停在了他的面前。對著兒子高高舉起了手杖,他隨即惡狠狠的抽了下去:“不肖子!敢和你老子上頭上臉!”
堅硬手杖抽在了程世騰的肩膀上,當即打出了他一聲哀嚎。他是兒子,不能還手打老子,所以眼下只有兩條路,要麼忍,要麼逃。他疼極了,捂著肩膀貓著腰,下意識的想逃,可轉念一想到小鹿,他又決定不逃——今天逃了,往後就更沒有發言權了!
程廷禮打兒子是從不手軟,而且很會打,避開要害,專往那沒要緊的部位招呼,能把這牆高的大兒子打成鬼哭狼嚎。
今天他比往常更狠了一點,是想一次把兒子打老實。然而兒子今天忽然有了骨氣,雖然也躲也閃,但是始終不出聲,更沒有涕淚橫流。既然如此,他沒了收手的理由,索性由著性子打了個痛快。
打到最後,他把手杖往地上一扔。雙手插進睡袍口袋裡,他一腳踹上了兒子的胸腹。
他年紀不小了,然而保養得好,力氣很足,心中有怒火的時候,手腳更是格外的狠。眼看兒子蜷在地上起不來了,他才面無表情的一轉身,自顧自的出門上了三樓。
程廷禮進門時,小鹿站在窗前,正用雙手捧了杯子喝水。李國明站在一旁,手裡還拿著一瓶冰鎮汽水。見程廷禮來了,他很有眼色的抿嘴一笑,放下汽水瓶子就往外溜。程廷禮也沒理他,徑直走到了小鹿身邊,低聲問道:“怎麼又下床了?”
小鹿垂下眼簾,盯著杯口。杯中是加了冰塊的涼開水,冰塊還未融化,晶瑩剔透的飄在水面。
程廷禮背靠著窗臺,站在了小鹿的斜前方:“是不是躺得久了,嫌悶得慌?”
小鹿終於抬眼望向了他,像初相見一樣,他對著程廷禮看了又看,一時覺得他是個陌生人,一時又覺得他很熟悉。而程廷禮把雙臂環抱到胸前,先是迎著他的目光,探究的一歪頭,隨即又抬起一隻手,滿頭滿臉的摸了摸。
“我老了。”他自嘲似的一笑,把手放了下來:“在你面前,有點兒心虛。”
然後他奪下了小鹿手中的杯子:“我不走了,陪你躺著。”
程廷禮把小鹿抱回了床上。
他自己靠著床頭坐了,同時攔腰抱著小鹿不肯放。低下頭望著小鹿的眼睛,他輕聲笑問:“親一下,好不好?”
小鹿一眨眼睛,沒回答。
程廷禮微笑著俯下身,在真正的親吻之前,他先用舌尖舔了舔小鹿的嘴唇。及至將嘴唇反覆的舔吮夠了,他才把舌頭擠進了小鹿的唇間。小鹿閉了眼睛,同時想起了何若龍——想起的不是何若龍這個人,而是他許多無法言說的特徵與片段,比如舌頭的力量,比如面板的氣味,比如呼吸的熱度。
這樣的回憶讓他忽然很想找個物件,去瘋狂的填滿它再衝撞它,直到它爆炸破碎。於是緩緩的伸出了舌尖,他因為別無選擇,所以只能藉著親吻的機會,去侵略程廷禮的嘴。
他有一條細長靈活的舌頭,能夠蛇一般的遊動深入。程廷禮立刻哆嗦了一下,隨即抬手托住了他的後腦勺。而小鹿在察覺到了他的激動之後,心中卻是無端的一冷,因為對方不是何若龍。
何若龍辜負了他,背叛了他,甚至是出賣了他。他恨他的靈魂,然而在想起他的身體時,他依然存有迷戀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