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結束了。
世界安靜得可怕,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一小塊地方,鮮紅的血液在地上慢慢滲開,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走上前,眼前的這一幕實在太過血腥,也太過震撼。
“媽媽——”突然之間,一聲嫩嫩的尖叫打破了這片無比荒涼的寂靜,只見一個小小的身影慢慢地坐起來,不停地用手抹臉,另一隻手拼命推拉著身下的人。
“朋朋……”付盛昱的唇嚅動了幾下,勉強用手撐著地站起來,跌跌撞撞地往前面走去。把付朋子從已經毫無意識的朱嘉苑身上抱開,付盛昱伸手探了探朱嘉苑的鼻息,繼而渾身一顫,心瞬間沉到最底處——朱嘉苑已經完全沒有了呼吸。
看著自己的媽媽臉色慘白地躺在地上,那雙曾經慈愛地看著自己的眼睛緊緊地閉著,付朋子生平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地接觸到“死”這個字。“媽媽,媽媽……”他反反覆覆地叫著這個詞,一聲比一聲淒厲,他多希望這個才認識了幾天的媽媽能夠再睜開眼睛看看自己,能夠再對自己笑笑。
“媽媽——”付朋子撲到在朱嘉苑身上,已然哭得聲嘶力竭,張啟霖走上去把他抱在懷裡,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慰他。他的肩膀很快被付朋子的眼淚打溼了,張啟霖聽著小孩兒一抽一抽的哭聲,心裡分外不是滋味。
為什麼?為什麼是朱嘉苑?為什麼朱嘉苑要這麼做?在張啟霖的印象裡,朱嘉苑是一個極其自我的女人,她喜歡錢,喜歡地位,喜歡做強者,為此她可以付出美貌、付出溫柔,甚至可以不擇手段。可是犧牲自己的生命去救人,張啟霖絕對無法相信這是朱嘉苑會做的事情。
但是她卻偏偏就在他眼前做了,還是那樣的決絕,那樣的不假思索。若是她有任何的猶豫,必然不可能在付朋子被推下去的那一刻就抱住他,也更不可能以自己的身體為肉墊護住了付朋子的安全。若是那樣的話,現在躺在那裡的……就會是付朋子了吧。
張啟霖生平第一次對朱嘉苑產生了那種名為敬重的感情,而他身邊的付盛昱,此時正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向朱嘉苑磕頭。付盛昱的額頭早已一片青紫,他卻似乎渾然不覺,只是機械地把額頭一次次用力地砸向地面。
“付盛昱,你別這樣。”張啟霖一手抱著付朋子,另一隻手去拉付盛昱,後者甩開他的手,繼續不斷地磕著頭。張啟霖向史吟盛使了個眼神,小史立刻跑過來,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把付盛昱攔下了。
“你為什麼要攔我,就讓我一直這樣磕下去,我心裡才會好受一點。”付盛昱無力地靠在史吟盛身上,兩隻眼睛裡空洞洞的,臉上沾了不少塵土,看起來灰頭土臉的,極為狼狽。而付朋子更是哭得脫力了,半閉著眼睛任張啟霖抱著他,嘴裡卻還在重複著那個詞——“媽媽”,彷彿也知道若是今天他再不多叫幾聲,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叫了
把現場交給史吟盛和偵查社的人處理,包括坐在天台山茫然無措的餘琳,張啟霖以最快的速度帶著付家的一大一小離開,回到了三人曾一起住過的那棟別墅裡。放好熱水,幫付盛昱和付朋子各洗了一把澡,張啟霖把兩人塞到同一個被窩裡,讓他們好好睡一覺。
這一覺就睡了將近二十個鐘頭,第二天上午,張啟霖正在和偵查社打電話,突然聽見樓上付盛昱那間房裡傳來急促的呼喊聲。他剛站起來,就見那間房間的門被開啟,付盛昱抱著付朋子,連鞋子都沒穿就一路跑下樓來,嘴裡一邊喊著:“張啟霖,不好了,朋朋出事了!”
“怎麼了?”張啟霖看著付盛昱小心地把付朋子放到沙發上,小孩一被放下來,就立刻蜷起雙腿,兩條手臂圈著膝蓋,把臉埋在懷裡,不肯看任何人。
“我醒過來時發現旁邊沒人,坐起來以後才發現,朋朋就穿著單衣,像現在這個姿勢一樣坐在角落裡,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我過去的時候發現他身上都冷冰冰的……”付盛昱心急火燎地向張啟霖解釋,“我叫他,他也不和我說話,甚至都不看我,我問了他很多遍,他才回答我一個詞,媽媽。”
張啟霖替他摸了摸溼潤的眼角,說:“孩子太小了,昨天遇到這樣的事情,估計是被嚇到了,我去找個壓驚的藥方來讓他吃兩天中藥,再買點他喜歡的玩具給他,過兩天就會好的,你安心。”
“朋朋現在這個樣子,不僅僅是受驚,八成是有心理障礙了。”付盛昱回想起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些朱嘉苑和付朋子溫馨融洽的相處畫面,搖搖頭說:“我們不在付朋子身邊的這些日子,都是朱嘉苑在照顧他,付朋子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心裡一直都想要一個媽媽。現在他剛剛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