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電話後,我繼續未完的工作,晚飯照樣是在食堂,不加班的話我就按時回去,於臨安晚上有一門重要的科目考試,下午在公司的時候,他坐立不安,時不時從專案部過來看看,似乎是想說些什麼挽留的話,躊躇而欲言又止的,我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無論他是否開口,我都已然有了決定——這決定無論是怎樣的,都與他沒有關係。
晚飯時,在食堂他端著餐盤坐在我身旁,默默地撥著自己盤子裡的東西,只是撥來撥去而已,並沒見他吃下去。
“晚上不是有考試麼?”我隨口說道,瞟了一眼牆上的表:“時間差不多了。”
他抬眼看我,那表情著實讓我楞了一下,“你怎麼了?”
他伸手掩飾性的將眼睛擦了擦:“沒什麼,眼睛疼。”
多麼老套的理由,多麼煽情的場景,我笑了笑,並沒有多說什麼:“考試的時候細心點吧。”
或許是我鮮少的關心及叮囑觸動了他什麼,他乾脆用手將臉捂起來,肩膀輕微的抖動起來,餐盤子裡間滴上了他眼睛裡流出來的東西。
“你走吧,我還沒吃完。”他說,有些抽噎,但也強自將一整句話完整的說出來。
我拍拍他的肩膀——然而這或許是我在做愛之外,第一次做這樣主動地碰觸,他肩膀抖動的更厲害了,頭幾乎垂到了桌子上。
“我先走了。”我說。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哭的這麼厲害。
我承認,我知道他對我是很喜歡的——然而那種喜歡究竟到了什麼地步,我卻一點也弄不明白——我不知道,原來有人會這樣這樣的喜歡我。
這種事情,我從來沒有想象過,即便它已經真實的發生了,我依然不能相信它是真的。
我回了“家”,自我搬過來後,即便是秉承著一個屋簷下兩個人的生活這種想法,這種想法自然也只能是理想中的——我那些為數不多的小物件漸漸擺到了於臨安家的各個角落,以便於我方便拿到,我的衣服也由行李袋漸漸放進了於臨安唯一的衣櫃中——這是一種潛移默化的腐蝕——我有時甚至會覺得那樣單純的於臨安,在這件事情上,是很有預謀的。
在回來的路上,我買了一包煙,在沒開燈的屋子裡點上,慢慢抽,頭部的火光一閃一滅,我將注意力放在上面,竟不小心被嗆了一口。對門樓上,有人忽然開了燈,微微給了這間房子一些燈光……我這樣的生活,到底算是什麼呢?就連一點燈光,也是借來的……也或許,我長得像是於臨安曾經喜歡過的什麼人,就像是那些小說中寫過的劇情一樣,那個人一定是死了或者跟於臨安永遠沒有可能。也許真的是這樣,我想,於臨安對我的感情,或許就是移情作用,只不過我認為他是真的喜歡我。
然而這樣想法卻是更加可笑的。
我何必在意於臨安對於我到底是怎麼樣的感情。
我是不在乎他的。
既然如此,他到底如何想的,我又何必去琢磨?
我笑了笑,擰滅手中的煙。
於臨安回來的很晚,鑰匙輕輕插進鎖孔中的聲音儘管小,我依然聽的十分清楚。
樓道里的燈光照進來,又迅速被關閉的門隔絕。
於臨安開了客廳的燈,他在那裡停頓了幾秒鐘才走進臥室。
他走進臥室開燈的時候,我正將手伸去按檯燈的開關。
啪的一聲,屬於這個房間的燈光刺著我的眼睛,我眯著眼睛,卻是笑著,問候他:“你考的怎麼樣?
即便是在滯後與於臨安形同陌路,他多看我一眼都嫌厭惡的時候,我都難以忘記他這時的表情。
那是個什麼樣的表情?
在大學時代,蒲南第一次同家裡人因為我們的關係發生爭吵,他對我說“我們私奔吧”時,我當時的表情,同於臨安的表情一模一樣。
於臨安動作遲緩的走到床前,他是想說點什麼的,然而嘴唇顫抖,終究沒有吐出一個字了,他只是低頭望著我,半晌才開口,喃喃的說:“我考的一塌糊塗。”
我笑了一下,雙手撐了撐,想從床上下來,於臨安忽然彎下腰來,伸手將我死死的抱住,又是那樣的姿勢,將頭埋在我的脖子裡,頭髮垂進我的衣服裡,他渾身顫抖,似乎不勝寒冷一般。
我想,或許我該推開他的。
但是我沒有。
他如入夢幻,以為這一切是假的,等到醒來會與現實相反。
我沒有推開他,同樣也沒有安慰他。
“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