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種不舒服?很難過的那種?”
“是。”
“對我的喜歡呢?”
“就像是我喜歡辦公桌上有一隻總是很乾淨的菸灰缸。”
“就是說,即使很長時間看不見我也不會難過?”
“對。”
他哦了一聲,繼續在紙上畫花瓣,到了該要回家的時候,他又問:“那我哥對你的喜歡是哪種?”
我笑,“他不喜歡我。”
“要是從明天開始你就看不見他了,你會怎麼辦?”
我沉默了,這是早已想好的答案,“去找他。”我說。
他皺了皺眉毛,帶著評價性的說:“要是他死了呢?你就陪他去死麼?”
“怎麼可能,”我說,“如果他死了,我就重新找個人去喜歡。”
“你們的想法真複雜。”於臨安最後下了定義,捏著那幾張速寫慢騰騰離開了。
我不知道,果然從今天開始,我就要見不到他了。
模模糊糊的這樣想著,身前的人突然喧鬧起來,記者的閃光燈不斷閃起來,帶著那種搶到頭條的興奮。
那一片銀白色的閃光燈中,於臨安走了下來,帶著一副手銬。
我終於看見他了,卻是帶著手銬。他頭髮有點凌亂,儘管衣飾依然整齊,表情依舊傲然,但那副手銬,已然否定了一切。
我站在人群的最後沿,看著人群的湧動,趨之若鶩,帶著節奏的前前後後,如同海邊的反覆的浪潮,來來去去,留下些什麼,又帶走了些什麼。
他被那樣夾帶著,順從的走下去,後面跟著的是他那真心實意憐愛著的男朋友儲冰,同樣掛著一副手銬,同樣被那樣夾著走下去,只是那孩子表情驚恐且憔悴,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沒過幾日,就有了確切的訊息。
林林總總的罪名,還有豐富的證據,給於臨安那本是嫌疑人的身份幾乎定上罪犯的標識。於家如今是於隙荊掌舵,那像小王子一般的小男孩,換上了昂貴的手工西裝,剪短的頭髮露出飽滿的額頭來——那也是一副傲人的氣勢——我為何會認為他是真的溫良無害,從沒想過他能猛然跳出來,狠狠的咬了於臨安一口。
那日下午,於隙荊又來到了我的辦公室,他戴上了一副眼鏡,度數很深的樣子,那眼鏡顯的他更是清純可愛,他出口的話也同過去風格一樣:“你不是說過要去找他麼,為什麼不快點行動?”
我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天真而純良的長相,能說出這樣冰冷刻薄的言辭。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於家人比蒲家人更陰陽怪氣。
我知道的只是,同於隙荊相比,於臨安演技拙劣,他如何能將一隻狼崽子看做是小綿羊?
我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是我真的老了,跟不上時代。
於隙荊勢在必得,就算不弄死於臨安也要讓他一輩子都出不來。
這事情鬧的很大,報紙頭條連日跟蹤報道,除去案情新進展外,還追查於臨安的身世,連他過去在哪家福利院都調查的一清二楚。
沒過幾日,便有於臨安的委託律師來找我。
這件事情的程度比我想的要嚴重許多,連我所任職的公司都遭受波及——由於同於家合作完成的那個很大的專案也被列入調查名單,公司聲譽也遭受了些牽連——畢竟這筆生意是於臨安出面談成的——於隙荊究竟有多大的手段,竟搞得凡是同於臨安有關的東西,都要被翻出來查個乾淨。
那名律師說明來以後,開門見山的請求我不要被於隙荊收買而說出對於臨安不利的任何言辭。
我笑笑,問那名律師:“我為何被於隙荊收買呢?又為什麼要為了於臨安得罪於隙荊呢?”
“因為我的委託人是無辜的。”
我從不認為於臨安無辜,他既然能進去,必然是被於隙荊抓住了弱處。他培植自己的勢力,想要獨吞於家的財產,必然也有不少陰損手段。
誰都不清白,只看誰能堅持到最後。
“他真的無辜麼?”我反問。
律師啞口無言。
我問了個不大相干的問題:“他在裡面過的怎麼樣?”
“我的委託人……”
“你不用這麼公式化,我不習慣。直接稱呼他的名字吧。”我說。
“他的精神不錯。”
“儲冰呢?”
律師臉上有片刻的尷尬,“也不錯。”
恐怕儲冰過的不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