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九日的下午,於臨安在廚房裡備料,我則在客廳裡看央視的春晚預報,於臨安突然跑出來,催著我快點換衣服去超市。
“做什麼?”
“有些調料沒有了。”他說的很急切,迅速的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又麻利的把圍巾給我弄好。
我不大喜歡他的過於殷勤,似乎我是個手腳不方便的,於是皺了眉,向後退了一步。
我已經習慣於看見他受傷的表情——總之是他受傷,並非我。
痴情之事看過太多,最終也就只有麻木了。
在超市裡兜兜轉轉,將那幾樣調料收羅齊,等待付賬的其間,電話響起來,我看了看手機螢幕,卻不想是很久不見的蒲南打來的。
將付賬的事情交給於臨安,我拿著手機走到出口才將電話接進來。
“你好。”
“……”電話那頭是沉默。
“如果沒有事情,我就掛掉了。”嘴上這麼說著,拇指已經按上了掛機鍵。
“你過的一點也不好。”他說。
“……”於是就輪到我沉默了。
好,不好。
對於我們來說,已經沒有什麼真正的意義了,他將會有孩子,他將會有美滿的家庭——如同他父母所希翼的一樣。
“要過年了,”我開口,仍舊是慣有的笑著說:“祝你閤家歡樂。”
“你是在諷刺我麼?”他聲音透出憤怒,然而不知為什麼,再不見過去的尖銳與張揚,若是過去,他必然是暴怒的掛掉電話,絕不會說這些個口水話。
“……”
“你忘了我說過的話。”他控訴一般指責我:“咱們不算完,朱泊,咱們一輩子都扯不清。”
“你結婚了,該對婚姻負責。”
“那是我的事情。”他頓了一下,“你跟於臨安那小子搞到一起,我也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你要記著,朱泊,你是我的,誰也搶不走,我總要帶你走的。”
對蒲南,我覺得實在不需要再做什麼溝通,如果說命運重新安排我們在一起,那麼似乎也沒有什麼必要反抗。
我從來都只是順應命運的意義,更何況……我依舊喜歡他而難以忘懷。
我笑了笑,“你真的什麼都不想了麼?”
“我弄了一筆錢,我們一起離開這裡,具體怎麼走,我會再聯絡你。”他快速掛了電話。
我不知道蒲南是透過什麼途徑弄了“一筆錢”,他向來是看不起小錢,那筆錢到底是個什麼數目,想多大都不為過,同樣我也無意於知道他是如何弄來的。
只是這個訊息,對我來說,似乎……觸動了心裡某個地方。蒲南佔據了我生命中太多的位置,他的任何一句話,我都難以抗拒,這已經形成一種本能,使人無法自拔,即便是有怨恨在其中,然而只要他一個小小的邀請,我都不能拒絕。
我無疑是希望同他離開的,無疑。
將手機收進口袋裡,抬眼望過去,於臨安已經提著塑膠袋走過來了,我對他笑笑:“買完了?”
於臨安對我的笑臉相迎很是詫異,“誰的電話這麼開心?”
“蒲南。”
他的表情僵硬一下,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是估計到公共場所實在不大方便討論,只是沉默著去去了車。
回去以後,他將手裡的調料放在餐桌上,對正在解圍巾的我說:“朱泊,能跟你談談麼?”
我挑了眉毛看他,不認為跟他會有什麼共同語言。
於臨安不管我是否有做為的意願和自覺,自顧自的說道:“你忘記了同我住在一起的初衷麼?”
那些曖昧的泡沫與喜悅,便被這麼一句話劈中,從深沉的美夢中醒過來一般,不再甜美。
是的,我幾乎忘記了同為什麼會搬到於臨安的住處。
那個時候,確實是真的要將蒲南隔離在我的生活之外,我已經疲於應付他的糾纏,以及他的毫不放棄,然而再多的抵抗,也贏不了蒲南的一句諾言。
“那是我的事情。”我說。
於臨安對於我的敷衍不再沉默,“你跟蒲南逃的再遠,也會回到這個地方。”
我看著於臨安,對於他的詛咒表示厭惡,即便我和蒲南真的再次落得那樣的結局,於他又有何干系:“那也是我的事情。”
“這不止是你一個人的事情,你怎麼就想不通呢?朱泊,你是個聰明人,是不是太聰明瞭,所以反而又愚鈍起來。蒲南有什麼樣的本事,他爸又有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