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垂著頭,高大的身體呈現出一種完全馴服的姿態:“楚凌駑鈍,還請少爺明示。”
看著此刻的楚凌,謝雲忽然嘆了口氣,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原本已經打定主意要調教這個自作聰明的家奴的決定,在看到這個男人以這種無力而弱勢的姿勢跪在桌子上痛苦隱忍而馴服的時候,卻消失得不見蹤影了。但此刻,他確實是也沒了跟楚凌較真的心情。
所以,謝雲挑了挑眉,把本子扔回到楚凌面前,沉穩的聲音聽不出來喜怒:“我昨天就已經說了,卓越的事情,在你當時的處境來看,你做得並沒有錯。但是,你錯就錯在為什麼在我已經給了你命令時,你仍舊按照你自己的行為方式去做。是,我當時不在場,我無法根據當時溫子淵的反應隨機應變的給你命令,但是,最起碼,在你得到我的命令之後,你是不是應該就當時的情況找個機會彙報給我,再等我做出其他的反應?”
謝雲頓了頓,忽然抬手,兩指以一種強硬的,凌厲的,不容抗拒的力道扣住了楚凌的下顎,緩緩的抬了起來,他帶著質問帶著冷冽帶著咄咄逼人味道的視線直直的刺進楚凌因為長久的跪姿所帶來的疼痛而更加幽暗的眼睛裡,謝雲緩緩的開口,每一個字都是乾脆的,銳利的,壓抑的,“我給你對於突發事件應急處理的權力,但是,在對於這件事我已經下達了指示的情況下,你,我的下屬,是不是應該就當時的情況跟我彙報過問了我的意思之後再去做?”
聞言楚凌似乎是要說話,但苦於被謝雲扣緊的下顎,在被迫仰起的優雅脖頸間,喉結上下滑動了兩下,最終把想說的話嚥了下去……
謝雲看得真切,卻也並沒有再為難他,鬆開了扣著楚凌下巴的手指,冷峻的聲音慢慢緩和了下來。他看著楚凌,眼神中竟然破天荒的帶上了一點點的無奈:“你很聰明,這個時候,難道就不會換位想一想嗎?如果你是我,面對這樣的屬下,你會怎樣做?”
謝雲說前面那些話的時候,楚凌雖然表面上表現得很認同很恭順,但事實上,只有謝雲說出那最後一句話時,楚凌才真正的怔愕了一下……
他不禁按著謝雲的說法把自己換到謝雲的位置上去考慮,接著,他很快發現了問題的所在……
憑心而論,雖然至今為止他都不認為自己做錯,但如果他當時處在謝雲的位置上,他應該是跟謝雲,同樣的一種做法……
畢竟,每個上位者,都不想看到自己的附屬品忤逆自己的命令。
所以,在這之後,楚凌終於點點頭,他看著謝雲,目光溫順坦然誠懇,“對不起,少爺。楚凌知錯,保證下次絕不再犯。”
謝雲歪著頭,用一種打量和確認的目光盯了楚凌半晌,終於點點頭,語氣輕鬆的開口解放了楚凌,“起來吧。”
聞言楚凌終於在心裡鬆了口氣,他雙手撐在桌子上,吸了口氣,用胳膊支撐著身體的全部力量,勉強從那小桌子上下來,扶著桌邊站在了謝雲一側。
楚凌緩慢的讓身體站直,咬著牙,等待著雙膝完全伸展的那一瞬間,劇烈而尖利的疼痛……
在那一瞬間到來的時候,即便是已經做好了目前他可以做的全部準備,但那剎那的如同幾百根小針一起扎入膝蓋的尖銳刺痛,仍舊是讓他的身體無法控制的向下沉了一下,咬緊的唇邊發出了一聲淺淺的悶哼……
謝雲看著楚凌這一系列困難而小心的動作,待他終於把自己的雙腿穩定下來後,才笑著意義不明的稱讚道:“跪了一天一夜還能站起來,體力不錯,耐力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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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到謝雲的允許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即便是膝蓋的痛楚仍舊在大聲的叫囂著,楚凌也仍舊不管不顧的一頭衝進了浴室。他雙手齊動飛快的脫掉全身的衣服,連熱水器的插頭的沒插,就直接開啟花灑讓成股的水流直直的衝到了他赤 裸著身體上……
他一點不躲閃的站在花灑下面,烏黑的頭髮全部被急促的水流打溼,軟趴趴的貼在他飽滿高聳的額頭上,水流沿著他身體的曲線一路走下去,結識的胸膛細緻完美的腹肌修長筆直的大 腿,和已經被紅木硌得淤黑充血的……膝蓋。
而這具身體的主人,就在這過大的冰冷流水的衝擊下,單手撐著牆壁,腦袋裡一遍遍的回想著這一天一夜他所經歷的事情,閉著眼睛急促的喘息著……
許久之後,當楚凌的呼吸重新平穩,當他再把眼睛重新睜開的時候,那雙烏黑清明的眼睛裡面,一絲被沉澱之後的堅決和冷漠逐漸凸顯出來。
他看著對面的鏡子,看著鏡子裡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