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望去,就看見一身著白色休閒西裝的男子從樓道的拐角處走了上來……
那是一個長得相當溫文爾雅的男人。略長及肩的柔軟黑髮映襯著一張白白淨淨的臉,細碎飄逸的劉海下面,是一對雙眼皮和一雙線條圓潤的眼睛,嘴角就好像是被人用手術刀切割出來的一樣深刻而細緻,自然而然的就給人一種“他是在笑著的感覺”。他的身材高挑但絕不纖細,是那種陽剛與陰柔隨意的融合在一起的美感……
所以,當楚凌站起身去迎這個男人的時候,竟然稍微有了那麼一瞬間的失神——眼前這個年輕男人如沐春風的笑著,那笑容相比於所有生意場的應酬,竟然多了些真誠和親和。
但這個失神,也只表現了那麼一瞬間而已。當溫子淵與楚凌在相隔一步的距離停下來的時候,楚凌已經恢復了平常的神態,泰然自若的伸出手去,得體的微笑著跟溫子淵打招呼:“溫總你好,久仰大名。我是謝氏接替安經理位置的楚凌。”楚凌這麼說,言下之意其實就是告訴溫子淵,這場談判以及卓越以後可能跟謝氏會有的合作,都是要經過他的手了。
然而,溫子淵似乎並不在乎這些。在楚凌說話的時候,他一直在用一種溫和的目光毫無顧忌的看著楚凌。那是一種打量卻並不探究的眼神,因此很難讓任何人感到反感。
所以,當他用這種目光上上下下把楚凌看了一遍之後,再迎上楚凌那雙暗沉的深不見得的黑瞳時,竟然是相當不可思議的歪了下頭,原本就上揚的嘴唇微微開啟,露出一個漂亮的弧形來,六顆白亮整齊的牙齒在上唇的遮掩下若隱若現。他開口,聲音同樣是溫和好聽的,他就用這樣的聲音對楚凌說——
“可以叫你阿凌嗎?……你還真好看。”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是真心的讚美的,言辭間表情上,都充滿了真誠的味道。但這明顯不符社交禮儀的一句話,著實讓楚凌也是詫異了一下。
但相較於楚凌在聽到那聲稱呼時的詫異,對於這不合邏輯不符規矩的一句問候,似乎並不是重點了……
這個男人,竟然在見面的第一次開口說話的第一句,就這麼熟悉而親暱地叫他“阿凌”……
從沒有人這麼叫過他。在訓練營裡的時候,他的名字是2號,出了訓練營之後,在謝氏基層工作的時候美國同事叫他“楚”,而來到謝雲身邊的時候,這位家主幾乎不稱呼他的名字……
第一次,他被人以如此平等如此友善的語氣,好像多年好友一般的,叫了一聲“阿凌”……
這種感覺,說起來其實很微妙,好像瞬間就可以把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從初次見面改變到再次聚會。
但是,這種程度最粗淺的親暱,對於楚凌這種冷慣了的人來說,那微妙只不過就是剎那的事情,微妙時候剩下的,就只剩下了骨子裡對於陌生人習慣性的戒備……他微微皺著眉用一種冷冽而銳利的視線直直的侵略的看進溫子淵的眼睛,卻只在裡面看到了被稱之為真摯和溫暖的東西……
然後,楚凌聽到對面此刻仍舊握著他手的男人用那涓涓如流水一般流暢的嗓音帶了點抱歉的說道:“抱歉。初次見面,我這麼稱呼你——不會介意吧?”
對於稱呼這個東西,不管自己介意與否,在與人交往的過程中,只要所要表達的意思是沒有惡意的,通常不會有人去糾正。
所以,楚凌挑起嘴角,優雅而冷漠的一笑,伸手一請,一邊說著一邊把溫子淵讓進了包間:“溫總哪兒的話,請進來坐吧。”
其實,楚凌一旦進入工作狀態,就很容易忘卻私人感情。不管他對眼前這個人是喜歡還是討厭,在開始工作時候,他優先考量的,全部都是如何讓所獲利益最大化的問題。
這不得不說,也是謝氏家奴教育的一項相當不錯的成果。
在琴音嫋嫋中間斷的寒暄,楚凌就直接把話題放到了那批貨上面來。他一向不是個喜歡磨嘰的男人,所以直接開門見山的對溫子淵說:“這次勞溫總大駕到這兒來,其實是想通知溫總一聲,您託我們轉運的那批貨現在已經到了天津港。”
溫子淵溫和的笑著點了點頭,心下卻是極明白的,楚凌如果只是想告訴自己這件事兒,電話大可以搞定,又何須他這個經理出面把自己約出來?
果然,下一句楚凌就乾脆的問道:“請溫總來,其實是楚凌想問問您,您的那批貨裡面除了建材以外還有什麼?”
溫子淵心下一緊,表面卻仍舊是如陽光般燦爛的對楚凌微笑:“合同上籤的,就只是些建材而已,阿凌……你是想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