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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阿曼那邊怎麼糾結著這個見面,楚凌和錦兩個當事人確實是沒有說話。誰都沒有先開口,反而是錦也不遮掩的透過後視鏡的那一小塊玻璃打量著楚凌的眉眼膚色,同時在心裡暗忖——這五年的打拼下來,倒是在他的眉眼間刻下了自然而然的穩重和淡淡的風霜。
只不過,在錦看來,楚凌那深邃的眼穩重的臉,怎麼卻莫名的跟謝雲沉默時的味道有點像呢?……
至於楚凌,他其實是一個相當記仇的人。五年前錦出賣他的那一次更是令他終身難忘。他原本以為,再看到錦他仍舊是恨他的,但實際上,經過這麼幾年的沖刷之後,他忽然發現,原來在面對這個人的時候,心裡糾結著的那些恨意,已經煙消雲散了……
阿曼既狐疑又尷尬的抓抓頭,在這種他覺得很詭異的氣氛裡實在是坐不下去了,這時候不得不開口壓低聲音對楚凌問道:“那個……這究竟是不是來接你的人啊凌哥?”
楚凌一愣,接著失笑著回神,點頭說了聲“是”。
阿曼看看楚凌,又看看前面坐著始終一語不發的男人,終於把小行李箱提上了車,安穩的坐了下來,關上了車門。
車裡沉默的氣氛被打破了,錦瞟了一眼剛才說話的這個看起來像是阿拉伯血統的男子,發動車子的同時在馬達的轉動聲中說道:“別來無恙?”
“還好。”楚凌點頭一笑,看著錦把車子看進機場高速公路,話鋒忽然一轉,“我現在還不想回去。”
錦打著方向盤的手快速的頓了一下,“你想去哪?”
楚凌轉頭看了看窗外,把車窗降下來,任由忽然灌入的秋風吹起他微長的劉海,眼神慢慢悠遠起來,他回答,低沉的聲音帶著不可察覺的追憶味道,“一個特殊的地方。”
……
……
楚凌指路,去的地方,其實就是當年謝雲帶他去過一次的那個人工湖。
楚凌告訴阿曼在車上等他,至於錦,性情冷漠如他,是不可能不識趣地跟過來的。
楚凌一個人下了車,憑著記憶走到他曾經站過的地方,仍舊倚著那顆大樹,靠了下來。
他安靜的抬眼,先是看了看遠處深綠色的湖水,又望了望萬里無雲的晴空,最後把目光定格在湖水盡頭那連成一片的森林上,看得出神時,突然忽而一笑。那笑容看上去有些無奈,有些自嘲,當然,更多的,似乎的和當年帶他到這裡來的那個人如出一轍的落寞……
他記得,當年謝雲帶他到這裡來是在他設計謝雲想以此得知身份,並且被懲罰之後。那個時候的他是衝動的是桀驁的,他願意以身體的痛苦為代價得到他想知道的東西,而如今的他,顯然是不可能了。
他記得在這裡,謝雲在他面前抽了第一根菸,然後他從謝雲口中得知了這位家主的童年和他所揹負的擔子。他記得當時謝雲毫不掩飾的孤單和落寞,記得當他的眼睛看向腳下的一片湖水時,那在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湖水是寂靜的是柔軟的是讓人安心的……
而這些東西現在想來,卻好像就發生在昨天一樣。
楚凌想著這些,看著仍舊幽靜的湖水森林,從懷裡拿出煙盒抽出根菸來點燃,苦笑。
他當時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聽當時高高在上的謝大少訴說苦悶的呢?共鳴應該是有的,不過更多的,應該是不以為然吧?
——他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無論童年在怎麼痛苦,也不至於像他們一樣是從死人堆裡一步步爬出來的吧?!那麼傷痛和生死,究竟哪一個更痛苦呢?這問題似乎連想都不用想就可以給出答案了吧?!
只不過如今,當他再次站到這裡的時候,楚凌卻再也無法想當年一樣笑得雲淡風輕了。因為他終於爬到了一個不至於再仰視謝雲的位置上,相應的,他也終於體會到的類似於套在謝雲身上的束縛和落寞……
兩年前,他透過那次對切爾第家族的族長的剿殺得到了他的第一個鐵礦並且就地取材開辦了加工廠之後他在當地的事業集團便開始迅速的形成,在那之後他趁著政治混亂又圈下了一處煤礦,並且拿下了一個金礦50年的開採權。而無論他是怎麼得到的這些東西,用了多麼不光彩的手段,這些工業原材料和半成品總是被人們所需要的,他以此拉攏關係兜售礦藏,在每月都有不菲的收入進賬的同時也在當地有了聲望。當然,殺了安第斯的他,就算有名聲也不會是什麼好名聲,不過這些資源人脈勢力加在一起,也足夠他影響當地政局的走向了。
他就如當年離開謝家的時候謝雲說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