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沒說話,謝雲姿態很悠閒的搖了搖頭。片刻後,他收斂了嘴角的笑意,暗沉沉的目光盯著楚凌的眼睛,很嚴肅的繼續說道:“是他的失職,一切理由都不是理由。他不應該輕信於任何人,他應該知道自己的職責。在第一遍電話沒有接通的時候他就應該想到所有可能的原因,他就應該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失職就是失職,沒有任何藉口。”
這就是謝雲,一個冷漠甚至殘忍的家主。他唯獨另眼相看的只有楚凌一個而已,因為他對楚凌有感情,所以他對楚凌是特別的。至於其他人怎麼樣,對他來說都無所謂。生死或者獎懲,一切都按照規矩該怎麼樣就怎麼樣,沒有一點的憐惜和仁慈。
這一點,拿出曾經楚凌出逃時謝雲對楚凌的態度與如今錦犯錯謝雲對錦態度相比較一下,便可以輕而易舉的得出結論。
大家常說“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其實這道理每個人都在腦子裡記的滾瓜爛熟,然而當這個錯誤來臨時,卻很少有人可以避免。
就像此刻的楚凌。
當他真正讀懂謝雲曾經所給他的這份特別並且開始感動以後,一切都已經太遲了。人都不可能回到過去,而那份特殊的對待,他再也無法擁有……
微微的刺痛與一種形容不出的酸澀感一同在心底泛上來,那感覺就想渾身的衣服被水一寸寸浸透一樣,附在身上難受的要命。楚凌閉了下眼睛,吐了口氣,竭力的把他的聲音和語速維持得跟剛才一樣,“我並沒有讓你放了錦。”
謝雲挑眉,“說明白點。”
“回營。”楚凌暗地裡狠狠咬了咬牙,才讓他強迫自己把這句話說得足夠完整,“把他送回訓練營。這樣既可以作為對他失職的懲處,也可以放過他一條命。”
“回營?”謝雲語調微微上揚著,語氣很耐人尋味的重複著這兩個字,似笑而非的看著楚凌,“你要明白,他回去了之後,他是生死,就不是我能說的算的了。”
楚凌點了點頭,“我知道。他一旦回到訓練營,生死是由總教官說了算的。”
謝雲歪著頭,說話的語速很慢,帶著幾分探究的玩味,“你明白就好。那麼你還要堅持讓他回營麼?”
“是。”楚凌很肯定的回答,甚至於,仔細看他的表情,謝雲竟然在他的臉上找到了懇求的神色。
謝雲思索著沉默了片刻,然後他點點頭,吐了口氣,相當無所謂的給了楚凌他所希望的答案,“好吧!如果你覺得這是你幫你朋友所作出的最好的選擇,那麼我同意。”他又頓了一下,輕視目光無聲的落在楚凌臉上,話裡面帶著的很深刻的指責讓楚凌的身體微不可查的震動了一下!“我以為你對他是特殊的。我以為~他把你當朋友,而你也會把他當朋友,但是看來我想錯了。是不是你對你身邊的所有人都會如此?一旦沒有辦法拯救的時候,就會選擇拋棄?”
他借這件事情在指責楚凌曾經做過的事情。而此刻的楚凌,他只能用盡力氣壓抑住眼底馬上就要泛出來的酸楚,忽略胸膛裡那顆似乎馬上就要抽搐成一團的心臟,強自鎮定的維持自己表面的平靜,淡漠的回答謝雲,“如果你是這樣認為的話,那麼就算是吧。”
話落,他再也不想面對這個男人。他無法再強迫自己站在他面前面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秒鐘!因為他怕內心裡被他忽略的壓抑的東西馬上就要爆發出來,他怕暴露出另外一個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熟悉的、脆弱的、可笑的自己放在謝雲面前,來忍受對方或許會更加輕蔑的嘲諷!
所以他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轉身離開的謝雲的書房。他讓自己的姿態步伐看起來仍舊從容,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垂在身側的手指,甚至已經在微微發抖了……
他知道這感情來的太快太突然太不可思議,他也清楚不應該讓它在心底滋長的如此迅速,但這種理智在他面對謝雲的時候,在他響起某些事情的時候,全都像被火煅燒的玻璃一樣,不堪一擊的瞬間碎裂成了無數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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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錦再次有了意識的時候,他感覺著周圍的環境和空氣,然後發現,他此刻待的地方竟然不是那個冰冷陰暗而潮溼的地牢!在裡面被鐵鏈勒著手腕掉了好幾天以至於全身的骨頭都僵硬刺痛的他死去活來之後,當加註在身體穴位上的銀針不斷打破他對疼痛的忍耐上線之後,當他感覺著身上被鞭子劃出來的傷口都被處理過之後,當他感受到身下是柔軟的床,上面是溫暖的杯子的時候,那種從心底蔓延出來的,就像是在做夢一樣的說不出的喜悅和苦澀讓他疲憊的破爛身體狠狠的顫抖了一下!
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