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我要活多久才算對得起你們?”
許琰平靜的聲音,讓江倚樓的心徹底崩塌,這些日子不日不夜的照顧和滿心的疼愛,全都化成了對自己的諷刺。他的雙拳緊握在一起,指甲都要陷進肉裡,冷笑一聲,眼裡是狠狠的自我嘲弄,“許琰,我從來沒有覺得你這麼可恨過!”
說完摔門出去了。
林梵曦接到了醫院打過來的電話,“琰少爺的眼睛因為隱形眼鏡帶太久引發炎症,可能會導致失明。”
“他眼睛看不見了就用你們的來換。”
那邊愣了幾秒,“明白了。”
美國的專家,隔天就到了。手術過後,許琰的眼睛上包上了一層厚厚的繃帶。
江倚樓一連幾天都沒有來看許琰,他不能容忍許琰這樣輕易放棄他母親千辛萬苦給他換回來的生命。
最後還是忍不住來照顧他。這個孩子,現在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只剩自己了,為什麼還要難為他?
經歷過兩個禮拜的黑暗,許琰眼睛上的紗布摘了下來,睜開眼睛,看到的依舊是黑暗,慢慢的才有一絲的光亮透出來。
周圍的亮度在慢慢的提高,直到他慢慢的適應了才看到昏黃的燈光。就是這樣微弱的光亮,讓周圍的人,吃了一驚。醫生在動手術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看到這樣的眼睛,還是有些震驚。
黑亮的瞳孔像是能夠把人瞬間吸進去,無瑕的純質又像水波一樣,昏暗中的眼睛,似乎在折射這光亮,閃閃的,在這個世界裡輕輕搖曳。倒影著光影的晃動,通透,灑脫。深的像一灣湖水,靜的像一面水鏡,在人的心頭晃動。
這個孩子的眼睛,有著比嬰兒更純粹的黑亮,有著比黑珍珠更閃耀的透徹。燈光照耀在他的眼睛裡,反射著通亮的光芒,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醫生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他會帶沒有度數的隱形眼鏡,而且是很一般的款式,沒有什麼美瞳的效果。
醫生愣了幾秒說,眼睛雖然恢復得很好,但是不宜見強光,至少一年內不能再帶隱形眼鏡了,而且注意不要碰到髒物,最好帶著眼鏡遮光又擋灰塵。
戴舒同他們來看許琰的時候,許琰已經又戴上了他的黑框眼鏡。戴舒同不放心,一定要檢查一下許琰的眼睛恢復了怎麼樣了。
笑嘻嘻的摘掉他的眼鏡,卻僵住了,在場的人都愣了一下。戴舒同使勁湊到許琰的眼前盯著他的眼睛看:“眼睛剛好就帶美瞳,看不出來啊,許琰你還真是臭美的要死。這是什麼牌子的,效果這麼好。”
黃毛胖子他們聞言也哈哈笑了。
許琰的眼睛漂亮的讓所有人震驚,透過眼鏡片,還是可以隱約看到那抹明亮,只是那抹明亮裡,是讓人心驚的冷漠。
江倚樓為他準備了好幾幅眼鏡,可以過濾光線。許琰的眼睛很漂亮,但是也讓他因此受了外婆太多的責罰。
一點點快樂的光芒,都會在那雙漂亮的眼睛裡無限放大,明晃晃的感染著周圍人,也刺激著恨透了這個少年的老婦人。老人恨透了這個讓自己傾家蕩產失去丈夫的人的孽子,厭惡他眼裡的快樂,一個巴掌甩過來憤恨的發洩著心裡的怒氣。
慢慢的這雙眼睛染上了冷漠,冷漠的如此可怕,更是讓婦人心驚肉跳,只能用狠狠的掐弄來消除那抹讓人冰若寒霜的冷光。
許文昕給他戴上眼鏡,遮住那抹讓人在意的眼睛,試圖還原一個孩子的生活。
只是這個孩子,根本不想愛惜自己。
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月以後回到清苑,王悅然和耿文樂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屑。
“這個世界上廢物真多,還有看到了車禍就想自殺的,真是變態。”
“只是想嚇唬嚇唬別人想引起點注意罷了,要不然刀子怎麼就連個人都捅不死呢。”
“不過麻雀就是麻雀,還妄想攀龍附鳳,到頭來終究會被扒光了毛扔回垃圾堆。”
清苑裡想引起林梵曦注意的人太多了,爭寵耍手段是永恆不變的主題。兩個人也是這樣拼殺出來的,回頭看著在耍手段的許琰,臉上寫滿了厭惡。
“連累整個清苑不可以開周圍人強燈,客廳的吊燈也關閉了,黑燈瞎火的這還是人住的地方嗎?!不是想成為瞎子嗎,你怎麼就還沒瞎呢!”
……
許琰冷漠的走進自己的房間,眼鏡遮住了那抹會讓兩個人戰慄的冷漠。
許琰的飯菜都是直接送到房間裡,已經不再跟別人一起用餐。醫生也每天過來給許琰做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