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想約裴毅出來說說話,他沒空。
我坐在陽臺,抽了一整晚的煙。
第二天一早我試著去公司解約,齊娟什麼都沒說,直接帶我去藝人部、人事部、財務部辦了所有手續,一路通暢,毫無阻礙。
一直到拿到雙倍解約金,我仍是不敢相信,試探著向齊娟打聽。
這位沒替我打理過一次通告的經紀人只說了一句:“昨天趙總安排過的。”
我怔怔在走廊裡呆了好半天,才想起去向陳彼得道別。
陳彼得見了我先笑了:“蘇舊,你是公司簽約時間最短的歌手,沒進過一天錄音棚,沒出過一首歌。”
我說:“對不起。”公司確實對我仁至義盡,是我對不起……他。
陳彼得一直注視著我,若有所思,“東宇讓我盡一切辦法挽留你。我現在只想問你,需要什麼條件才能留在華星?說說看,我會盡量滿足你的要求。”
我很有些訝異,沒想到趙東宇真的是想挽留我,遲疑著說:“陳先生,我最近實在累了,想休息一段時間……”
“那就是說休息夠了還會回來?”他頓時輕鬆起來,“好,我可以向趙總交差了!”
他自說自話,我並沒有反駁。
離開時,陳彼得趕出來叮囑我,小心林逸之。
他這一句話實在沒頭沒尾,可鑑於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我唯唯諾諾,也不敢深究。
於震還要跟著我,我朝他擺擺手:“小於,我已經不是公司歌手了,你可以回去了,人事部另有安排。”
他看看我,在電梯前止步。
走出華星,我深吸口氣,回頭看著這座星光鋪就的大廈,心中頗為不捨。其實,這些日子,我已經深深愛上了在音樂殿堂中徜徉的感覺,如果有可能,我真的希望能在這裡做一個真正的歌手,唱屬於自己的歌。
然而,四年零八個月,從欠下地下錢莊高額債務那天起,我就無時無刻不生活在重壓之下,從未有一刻安心。
今天,我終於自由了!
這種輕飄飄直如昇天的感覺,無以名狀。
我想大笑,更想大哭。這一刻,我真的很想有個人,願意和我一同分享這種感覺,願意陪著我一起笑,一起哭……
可眼前,只有飛飛揚揚飄落的雨絲。
頭頂被雨傘遮住,身後立著一道挺拔的身影。我回頭,是林逸飛。
不知怎麼,心底竟似有一絲淡淡的失落。
林逸之帶我去老街吃了一頓豐盛的日式午餐。傳統的料理,溫柔的女侍,體貼的服務,很舒適的一餐。他邀請我去他的公司,林逸之自己才是真正的幕後老闆,保證最優厚的待遇。原來,陳彼得是讓我小心他挖牆腳。
我驚異於他得到訊息的速度,林逸之說,他早已告訴陳彼得,我離開華星,他必須第一個通知自己。
我微笑,拒絕。此刻,我只想享受身心完全自由的日子。
林逸之很遺憾。
我們在餐廳門前分手,他駕車而去,我一個人獨自在雨霧中漫步,享受這秋日午後散漫的時光。
這時候街上沒有多少人,也沒大有車。街對面都是有些年代的老屋,滿牆的爬牆虎綠得彷彿要滴下油來,我忍不住想穿過街道,去親手摸一摸。
就在我要快步走過大街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不遠處停著的一輛黑色轎車突然加速啟動,竟筆直朝我撞過來。事出突然,我慌忙停步避讓,卻已然不及。就在車頭頂上我腿部的一瞬,一道黑影猛然把我撲倒,抱著我的身體連打了兩個滾,險險避開了車輪的碾壓。
汽車一聲急剎,稍作停頓,飛一般駛遠。
我慢慢爬起來,感覺似乎全身都在疼。
於震開啟傘遮在我頭頂,望向遠處雨霧中飛馳而去的汽車,遲疑著說:“車裡的,好像是喬依眉小姐,她是故意的。”
我心裡一緊,說:“沒證據別亂說。謝謝你了,我不用傘。再見。”
我站在原地等他離開,可於震握著傘柄的手很穩,絲毫沒有拿開的跡象。他搖搖頭說:“蘇哥,我不是華星的員工,趙先生付我薪金,請我做您的私人助理,錢我已經收了,即便您離開華星,我也會一直跟著您。”
我揉了揉疼痛的手臂,上下看看他,輕抬下巴問:“保鏢出身的?”
他猶豫一下,點頭:“是。”
果然是專業保鏢!
我又驚又氣,告訴他回趙東宇那裡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