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會出面調停,我只消耐心等待即可。做這行經得多了,這點事也不怕丟人,無非是讓裴毅多欣賞一下我的窘態,以作日後的談笑之資。
正和季然對峙,有個小女警敲門進來,說頭兒找他。季然看我一眼,跟著她出去,臨關門,我聽到小女警悄聲通報:“季哥,那位趙先生的律師說要告你呢。頭兒正發脾氣……”一邊說一邊回頭從門縫裡偷瞟我一眼。
審問室總算空下來,大半夜的,我百無聊賴,乾脆趴桌上補眠。
沒想到季然這一去就沒再回來,直到裴毅的大嗓門把我叫醒,一瞧窗外,天都還沒亮,老闆的辦事效率真是高。
裴毅照例嘲笑我一通,把我送回了小公寓。一晚上的疲憊不堪,讓我沒有一點力氣跟他拌嘴,一頭栽到床上,沉入了夢鄉。
再醒來時已經過了中午,爬起來洗了澡,勉強煮了碗牛肉麵吃。
呆坐良久,眼看著時間一點點過去,我最後還是決定按原定計劃去墓園。
坐了近一個小時公交車來到墓園,已經四點多鐘了,卻沒想到這麼晚還會遇到季然。
他盤膝坐在阿姨墓前,微垂著頭,一捧鮮花端正地擺在漢白玉石碑的供臺上。我不願和他照面,只得避在遠處。眼看著他不言不動,雕像一樣坐著,半個多小時過去,也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太陽已經西落了。
我的耐心向來有限,再次看了眼阿姨的墓碑,轉身下山,去等公交車。
沒想到天很快陰下來,像要來雨的樣子。一輛黑色轎車停在我面前,輕輕鳴笛,我轉頭,看到降下的車窗裡露出的趙東昇俊雅的面龐。
“蘇蘇,上車吧。要去哪裡,我送你。”
“趙先生,真巧。不好打擾您。”我心中頗為尷尬,本想著出了藍夜再和熟客見面定然要裝作不識,沒想對方倒先認出了我。
司機已經下來拉開了後車門。我回頭向山上看看,季然這會兒還沒下來,可不知道再等下去會不會碰上。
“只是順路,不用擔心。”趙東昇溫和地看我,濃黑的眉下是略顯陰鬱的目光。
我不好再推辭,彎腰坐了進去。
車中安靜,我道了謝,說了地址,之後,搜腸刮肚,卻不知再拿什麼話題開口。
趙東昇先道:“家中表親移居國外,近日打算回來給表妹遷墳,我先來替他們看看。”
“這是大事,考慮周全些,生者亡者皆能安心。”我頓了下,轉頭看向窗外漸漸遠離的青山,“我阿姨忌日,已去世三載。”
他無聲地拍拍我放在膝上的手,我靠入車座,半合上眼,心中只覺疲累。
“昨晚都是東宇惹出來的事,連累到你,真是抱歉。”
趙東昇突然開口,他聲音很低,音色醇厚,我心頭一跳,忙轉頭朝他微笑,“不,不關趙先生事,趕巧警方臨檢。”
我訝然,沒想到他訊息如此快捷。
“是律師第一時間通知我。”他看出我的疑惑。
我釋然,想來有汙趙氏名聲的事,律師必得先向他這位大哥報備。
他微笑:“改天一起吃頓飯吧?”
我本當拒絕,可這人身上自然流露出的淡淡的憂鬱卻莫名吸引了我。
“好。”我答應下來,心中安慰自己,這是禮貌。
趙東昇顯得心情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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