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香嶼緩緩放鬆手腳,再呼一口氣,悄然而笑。苦笑。多麼奇怪的事,明明是一張窄窄的單人床,他卻覺得異樣的空落,還有寒冷。
本是煙花三月,春意融融。而他卻覺得寒冷。
只不過短短几日,他竟已經習慣南宮綃的溫度和味道,習慣那種手腳相纏的感覺。溫暖的、安全的、踏實的、親近的感覺。
一朝失去,倍加懷念。
言香嶼蜷起身子,卷緊被子,輾轉多時,終是沉沉睡去。但是,當一個人悄無聲息的站到他的床前,他仍是瞬間徹底清醒了過來。
“嗯?”言香嶼反射的起身,就見這人一伸手按向自己胸前,宛如巨石壓下,一時連呼吸都要停頓。
這人氣息輕柔,芳香清冽,笑意緩緩彌散在黑暗裡,居然是個女子:“你的反應倒是不錯。”
“你?”言香嶼暗驚:“宮主?”
“是我不錯。”美人宮主聲音輕輕悄悄,聽起來溫情無限:“怎麼?嚇著了?”
“沒……”言香嶼撫住喉嚨,盡力呼吸:“你要做什麼?”
“當然是帶你走,”美人宮主說得理直氣壯理所當然,“不然我來幹什麼?”
言香嶼道:“你為什麼要帶我走?難道你……”
美人宮主正要回答,忽的一聲抽息,身體驟然一縮,似是痛苦已極。她按在言香嶼胸前的手也忍不住收回去,極力壓緊胸口。
言香嶼緩緩坐直身子,輕然而笑。
美人宮主聲音裡多出了一抹驚訝於慌亂:“你……”
言香嶼微笑,語調輕鬆,在黑暗中聽來,與南宮綃竟有幾分相似:“這個藥,據說是‘成香坊’的名品,名字叫做‘焚心’。發作的時候,心臟就好像要燒起來一樣,不過卻不致死。只是,每天晚上會疼一兩個時辰,到白天時還和平常一樣,所以也沒有解藥出售。”
言香嶼看了美人宮主一眼,笑笑,彷彿還有些歉意:“如果有解藥,大概也是在那個‘成香坊’的主人醉香手裡。你現在出發找他,還可以少受一些罪,否則每天疼得厲害,時間久了搞不好也會死人的。”
美人宮主悶哼一聲。
“對了,”言香嶼誠懇的補充說明,“發作時,武功也會受限,宮主一路還要小心。”
美人宮主恨聲冷笑:“好。很好。”
“那就後會有期,不送。”言香嶼輕笑。
美人宮主銀牙一咬,掉頭出門。她實在是做夢也沒有料到那個老實巴交,有些呆、有點遲鈍,單純得像是個小孩子,一眼就能看透的言香嶼,給她下了毒。最可怕的是,她竟然不知道,言香嶼的毒是幾時下的、怎麼下的!
門關上,又開啟,葉寫畫在門口問道:“你還好麼?”
“嗯。”言香嶼點頭。
葉寫畫頓了一下:“讓你受驚了。”
“沒關係。”言香嶼笑了笑:“我知道你們不好幫忙,那個宮主身手了得,一下子就制住了我……還好,她為了用我鉗制你們,而放鬆了對我的警惕。”
“……你,你真的……下了毒?”葉寫畫遲疑片刻,終於開口問道:“你有‘焚心’之毒?”
“綃在夏子陵那裡……順的……”言香嶼有些不好意思:“給我帶了一些。”
“他,他就不怕……你不小心誤中?!”那是毒藥、毒藥啊!還很可能沒有解藥!一向沉穩冷靜的葉寫畫差點叫起來,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南宮綃這一點!他把別人都當什麼了!身後木益及時拖了他一把,把他帶開。
只聽楊司的聲音遠遠傳來,若有所思:“言公子定是自願的?”
“綃教過我的。”言香嶼一笑,聲音有不易察覺的溫暖:“剛好派上用場。”
作者有話要說:
☆、12
12
南宮綃再次醒來,外面已是日上三竿。他的傷口都已經被仔細處理、上藥包紮過,雖然還有一點疼,但不得不承認梅纖骨在這一方面很有獨到之處。
在床上掙扎扭動半晌,南宮綃終於在梅纖骨殺人般的目光下爬起來,衝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早啊。”
“不早了。”梅纖骨揚起袖刀,懶懶的端詳上面自己的影子,滿意地看到南宮綃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洗漱完畢。
“好了,先吃早飯。然後再動身。”梅纖骨在桌邊坐下喝粥,一隻本來受傷的左手上卻毫無痕跡,不知用什麼法子修飾遮蓋了。南宮綃盯了他半晌,忍不住道:“你為什麼還要扮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