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人幫忙抬他回家吧,也勸道“哎,欺老不欺少!村長咱們喝,沒小孩子什麼事的啊!”
大家那邊勸著,這邊莫穎浩已經接過那杯酒瞅著清亮的液體沒說話,丁瑒本來也想勸,可看到莫穎浩的表情,心裡忽然堵堵的,沉默在一邊什麼也沒做。
“我敬。。敬老師,李老師,黃老師,林老師,車老師,陸老師。。。丁老師,謝謝你們。”莫穎浩喝下那杯酒,胸腔火辣辣的痛,手裡的杯子很快又被倒滿,“哎敬酒都是喝兩杯的!來浩子!”
“嘖村長這可就是你不對了啊,人浩子都已經喝了咋還讓人喝呢?”
“這不,過年,過年高興麼呵呵!來來浩子,喝!”
丁瑒看莫穎浩喝下那杯酒時心裡就一緊,可自己身體一點都動不了,只能那麼坐著呆呆的盯著眼前的碗盤。莫穎浩對上來勸酒的李燕笑笑,仰頭就喝下第二杯酒,這回火辣的感覺比剛才要好很多,只是喝急了嗆得直咳嗽,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李燕一向憐弱愛幼,見莫穎浩紅著臉直咳,忙過來給他拍背,丁瑒看著淚流滿面的莫穎浩心彷彿被誰用利器一下一下砸著一樣。莫穎浩朝李燕擺擺手,含著淚花子笑道“我給你們寫信啊!”
丁瑒沒有喝醉,黃侃倒是喝得找不著北,女生和車陸四人留在村長家裡看春晚。莫穎浩跟丁瑒一起把黃侃扶回家抬上床時,大崗村已經熱熱鬧鬧的放起炮來,整個村子都轟轟隆隆的,丁瑒看著到處不停閃爍的亮光嘟囔,“我們今天怎麼忘了買點炮放了…”等丁瑒給黃侃擦了把臉脫了衣服塞進被子,回到廳堂卻看不見莫穎浩的人影,想起晚上吃飯莫穎浩的樣子,心一下子懸起來了,剛準備出門找找時,就看到一個身影走了進來,莫穎浩抱著一袋子的炮仗站在院子裡,丁瑒跑出去一看,板炮、沖天炮、花子、旋子炮什麼都有,丁瑒揀了幾個打量,“從來來的?”“我們村裡就有的賣的。”莫穎浩笑著答。
丁瑒擺了一圈沖天炮在院子裡,跑回廳堂拿火鉗夾了塊炭火,一溜的點燃了信子拉著莫穎浩就跑,白色的信子嘶嘶的燒完,圓滾滾的炮身子“嗵”的爆出一聲響亮直衝天際,在半高的漆黑空中炸出一連串的煙花來,丁瑒興奮的哦哦叫,拿了一串鞭掛到院門旁的一顆禿樹枝上,隔著老遠點了信子,聽見嘶的一聲嗷嗷叫著拉著莫穎浩跑到老遠,不知道浩子買的炮仗貨源是哪的,質量極好,那響聲脆亮的超過丁瑒記憶中所有放過的炮,震的耳膜一陣陣發痛,丁瑒站在莫穎浩身後環住他,兩手替他捂住耳朵,自己歪頭聳肩,試圖遮住點轟鳴的聲響,明明滅滅的火光中,丁瑒看到莫穎浩張著笑臉仰頭看著天空中的煙花炮末,眼睛亮閃閃的,好看過一角朦朧的月亮,莫穎浩回過頭來說著什麼,丁瑒只看到他嘴巴一張一合,卻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你說什麼??”丁瑒把耳朵湊過去,卻依然只聽到轟隆的炮炸聲,臉頰捱了軟軟涼涼的一下,抬起頭,莫穎浩依舊笑咪咪的望著他,丁瑒心頭一熱,緊緊的把人抱在了懷裡,“新年快樂,浩子。”
等一袋子的炮仗放完了,滿院子灰濛濛脹滿了塵屑,更是瀰漫著刺鼻的味道,丁瑒拉著莫穎浩跑回屋裡叉上門。丁瑒進屋換了身衣服,頭上的炮灰拍了好半天還拍不淨,丁瑒心想這澡算是白洗了。走出屋,莫穎浩端著個盆放到了廳堂的凳子前,他招呼丁瑒坐過去說“水燒好了,燙燙腳。”說罷就想去脫丁瑒的鞋子。丁瑒唬了一跳,長這麼大除了小時候他早已不記得的記憶,他還從來沒有受過此等待遇,縮著腿就去扯莫穎浩,“別,我自己來就行了。”
可莫穎浩異常執拗,他撥開丁瑒的手去松運動鞋的鞋帶,丁瑒坐在椅子上,又怕動作太大踢到他一時竟窘迫的不知所措,莫穎浩脫下丁瑒的襪子給塞到鞋子裡,扶著他的腳腕放進了熱水裡。莫穎浩的手很冰,自己的腳也好不到哪裡去,雖然水溫莫穎浩已經兌好了,但冰的跟石頭一樣的腳即使放進溫水也會感覺刺痛,丁瑒強忍著起初的一陣麻痛,感覺莫穎浩的手仔細搓洗著自己的腳,連腳趾縫都照顧好,丁瑒盯著黑黑的頭頂,終於憋不住的按住莫穎浩的肩膀,“浩子,還是我自己來吧。”莫穎浩沒搭理,丁瑒只好加重語氣說“你這樣我不舒服。”熱水裡的手停了,莫穎浩仍勾著頭一動不動,丁瑒擔心自己口氣重了,輕輕的喚了聲“浩子?”盆裡的水涼的很快,沒兩分鐘就已經溫溫熱,靜止的水面暈出一小片漣漪,接著又是一片,像是什麼東西落了進去又融入其裡無跡可尋。丁瑒猛的扳起莫穎浩的身子,終於看清了那漣漪的來源。莫穎浩沒有哭出任何聲音,眼淚卻一滴一滴的滑下來,落到水裡,砸在地上,丁瑒心像是被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