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穎浩一愣,“你認識我爸爸?”
齊越喜極反而平靜下來,說:“你爸在哪,帶我去見他!”
莫穎浩眸子暗淡了一下,轉身去疊準備帶走的衣服,齊越心急,上前拽住莫穎浩,“他去哪了?今天回不回來?我要見他!”
莫穎浩掰開齊越的手,眼睛略過散落在地的宣紙,“過世了,已經快六年了。”
笑容僵在臉上,齊越似沒聽清楚莫穎浩的回答,訥訥的說,“你…說什麼?”
“我爸爸已經過世六年了。”
在家裡住了一夜,第二天上午兩就坐上了回D市的火車。莫穎浩吃著齊越買的盒飯,感覺到落在自己臉上視線一直沒動,他抬起頭問,“齊叔叔,你不是吃麼?”
齊越從愣怔中回過神,搖搖頭,“不吃,你吃吧。”
一路上齊越都沒有開口說話,只一味盯著莫穎浩看。莫穎浩望回去,齊越就衝他笑笑,但依舊還是看著他。
莫穎浩知道了齊越認識自己的父親也感到很意外,父親鮮少跟自己提起過他的朋友或是其他認識的人,就好像父親的世界裡只有兒子和他的學生們。若是以前認識的朋友,齊越不知道父親離開的訊息也屬正常,只是齊越從昨天聽說了之後就沒再多問一句,只這麼呆呆的看著他,讓莫穎浩也沒有機會詢問他和父親的相識。
回到了齊越位於“庭園”的家時,已經是下午4、5點。齊越帶他看了已為他提前經收拾好的客房,又帶他去了浴室,指給他新準備的毛巾牙刷,簡單的交代完,齊越讓莫穎浩自己待著,說自己有些累先進房休息,齊越的臉色很難看,莫穎浩想問問他是不是不舒服,齊越已經關上了房門。
臥室裡沒開燈,厚重的窗簾遮擋住光線,讓人分不清黑夜白天。齊越坐在臥室的沙發椅裡一根一根的抽著煙,凋落的菸灰觸挨著疲憊的身軀,無聲滑落進地毯,堆積在齊越的腳邊。
“你兒子說你死了……”
流動的風吹進沒關嚴的窗,掀開了窗簾的一角,細小的塵埃在亮起的光柱裡舞動跳躍。
“你不是說生了個女兒麼,你不是說,搬到別的地方,娶了個做會計的老婆麼……”
風停了,一切歸為原處,似是什麼也沒變過一樣。臉上有蟲子抓心撓肝的爬,齊越拍掉它,又有一隻爬上來。他扔掉菸蒂,拉開臥室的燈,踩上凳子去夠衣櫃頂上落滿灰塵的皮革箱子,箱子摔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已有了鏽跡的老鎖,早就沒見了鑰匙,齊越從電視機櫃子下的工具箱裡掏出扳手,生生把鎖砸開,虎口被震的發麻,塵封的往事前塵重見天日的展現在他眼前,齊越翻出一疊字跡相同的信件明信片,一封一封從頭到尾的看,“是啊,沒錯啊,你說你生的是女兒啊……”齊越不死心的繼續翻,一個字一個字的看,筆跡被暈開分辨不出的地方,他也能一字不差的默唸出那些內容。原來,以為已經遺忘的東西,卻早就化為血肉,任時間怎樣的沖刷漂洗,依然歷歷在目。
齊越翻出一大疊發黃的舊相片,一張一張仔仔細細的看,上面的人笑,他就跟著一起笑,上面的人皺眉,他也斂起眉,那些鮮活的,暗淡的畫面,像被給予了自由的洪水猛獸,一股腦的闖進他的腦袋裡,心臟裡,然後翻攪著,撕咬著,直到啃噬折磨得他血肉模糊鮮血淋漓,他才覺出了那麼丁點自我報復般的快感,齊越揪著麻痛難當的胸口,終於放聲大哭。
第34章 第 34 章
34
半年後。
停好了小三輪,把鼓囊囊的編織袋搬進“吉盒小鋪”,老闆娘拉開袋子瞅了一眼,從櫃檯裡掏出一疊錢數了數遞了過去,“哪,400錢吧,老熟人了。”莫穎浩笑了笑接過錢,遞迴一張事先開好的435元的收據。
“哎小莫,過年你還做不做生意?”
“做的,要貨的話直接打我電話。”
老闆娘嗑著瓜子看莫穎浩跨上車,眼珠轉了轉說:“你做不做玩偶花?就是一束兔子啦小熊的。”
莫穎浩疑惑的看著她。
老闆娘比劃了一下,“過完年就到情人節了,那個很好賣,你到網上查查。”
莫穎浩莞爾一笑,“好。”
從志新路騎到學院路沒有花幾分鐘,經過幾個公交車站,等車的行人瑟縮在冷風裡,圍巾口罩武裝的嚴嚴實實,莫穎浩的棉服下只穿了件薄毛衣,心裡卻熱乎乎的。這是這個月外送的最後一批貨,加上之前訂貨的幾個小商品店,和網上賣的那些,除去成本費,收入要比前幾月加起來還好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