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陽臺,韓子川瞧著無邊的夜色,忽然聽到滴答的水聲,他抬頭一望,果然開始下起細雨。
韓子川走回書房,準備出去回屋裡休息,管家卻走進來說道:“先生,三爺他發燒了。”
韓子川難免立即聯想到什麼,臉色不是很好,咳嗽一聲才說:“去叫醫生來看,我不去看了,如果一直不退就到屋子裡去叫我。”
回了房間,韓子川全身驟然放鬆似的撲倒在床上,長長舒出一口氣,他果然不是這塊料,不像自己的大哥。這些動盪,變化他應付得只覺疲憊難當。終究還是適合做那個瀟灑風流的韓二爺。
韓子川在床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韓辰那邊確是吃了藥退燒之後一直未眠。保姆們在一旁照看,這三爺也不像往常一樣哭鬧,就那樣安安靜靜的躺著,可眼裡的毫無神采,就如同……如同將死之人一般,讓人看的心驚。
這些做下人的,也知道些風聲。
韓潛這位家主是回不來了,一向離不得他的這個體弱的弟弟,該怎麼辦喲。保姆看著,也只能在一邊無奈的嘆氣。
床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韓辰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了床,神情恍恍惚惚地要往外走。保姆趕緊起身去攔,嘴裡道:“唉喲,三爺你這是要做什麼?”
韓辰回頭,低低說了一句:“去找二哥。”
保姆也不好攔人了,只是拿了外套給韓辰披上:“那我們陪著您去,你當心著涼。”
韓辰沒回話,就自顧自地往韓子川住處走,一路走到裡屋,下人們見到是他,也就不攔著,只是大聲通報了裡頭。韓辰進去的時候,韓子川正穿著外套,看到他來,走過去問道:“怎麼了?小辰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韓辰看著韓子川,眼神懇切,用幾乎央求的聲音說道:“你帶我去找哥哥,好嗎?”
韓子川穿外套的手一頓,他一時無語,不知道怎麼面對韓辰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他能怎麼說,告訴韓辰,韓潛已經死了嗎?甚至……連屍體都沒有。
韓子川套好外套,又聽韓辰說:“你帶我去那裡,好嗎?”
韓子川明白過來,韓辰要去倉庫那兒。已經是一堆廢墟了,即使去了又能做什麼?只不過是看的人徒增傷心。韓子川開口想拒絕,可觸及韓辰的目光,那個樣子,太過懇切又太卑微。韓子川猶豫了片刻,點點頭:“跟我來。”
韓辰就迫不及待的跟著韓子川一路上了車。
兩兄弟前腳出了門,後腳就又人向杜容通知了,杜容這時候正雜看檔案,也沒問,只是有些微詫的放下檔案:“這大半夜的去倉庫?”
等兩人到了倉庫,白天韓辰他們離開的時候爆炸剛剛發生,全是灰塵和火光,什麼也看不真切。如今一切塵埃落定,韓辰再走近看,全是一片坍塌的建築和破敗。韓辰一個人站得最近,站在最前頭,韓子川就在後面看著。
韓辰孤零零的背影就一個人站在夜色中的廢墟前,看上去孤獨又頹敗。韓子川有些不忍心,走上前去攬住韓辰的肩膀:“我們回去吧,小辰。”
韓辰卻突然掙開韓子川的手,跌跌撞撞的跑到廢墟中,這裡不必平地,他一個不注意,就摔倒在破碎的牆堆、石頭中。韓子川趕緊上前去扶,卻看見韓辰開始用手刨開這些石堆。夜雨還沒停,韓辰跪在廢墟里固執的搬開那些石頭,完全不顧自己淋溼的衣服和摔得烏青的膝蓋。
韓子川走上前去把人一把提起來,卻不知道韓辰哪來那麼大的力氣,從身體裡爆發出,猛地推開韓子川。轉頭看韓子川那一個眼神,絕望又急切得讓韓子川停下動作。
韓子川看著自己這個弟弟,被夜雨淋溼的頭髮耷拉在額頭前,才發過一場燒,又跑出來淋雨,韓辰的臉色明顯不好,臉開始不正常的發紅。韓子川想上去,卻看到韓辰不知道什麼磨出血的手,韓子川怔住。
大概是知道自己這樣是徒勞,搬了這麼久,還有大面積的搬不動的坍塌物。韓辰放棄了一般跪坐在地上。
韓辰抬頭瞧瞧天,這時候才發現下雨了。
韓子川想起前年入秋的時候,也下過這樣一場夜雨,那時候韓辰在花園坐著,他不記得韓辰在幹什麼了,可下雨了也毫無知覺的坐在那裡,韓子川當時就怒斥一旁的傭人怎麼不拿把傘去把人接過來,話剛剛說完,他就看到韓潛打著一把傘走到韓辰身邊。
韓潛就那樣靜靜站在韓辰身邊,任由自己的弟弟發呆,自己就在一旁撐傘。韓子川當時有多驚訝不提,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那位讓他覺得高高在上,害怕的大哥這樣耐心而溫柔,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