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號稱世界最難彈奏的十首鋼琴曲之一?”
“知道還不快去!”
周舟連忙跑到後面去拿樂譜,林一城接過來一看也不禁蹙眉。周舟不肯把樂譜給他還是有考量的,首先這份狂熱的情感就不是普通鋼琴手能表達出來的,其次間奏都是採用的雙音技術,這一點上也十分考驗鋼琴手的反應速度。
快速的掃視著需要注意的點,可才看到一半小助理便匆匆跑來道,“周舟姐,上臺了!”
周舟聞言心急如焚,連忙轉頭問林一城道,“林影帝,怎麼樣了啊?沒問題吧?不行還是放錄音吧!”
林一城起身捲起樂譜打到他的頭上,“以後不許再說放錄音的話,經紀人不就是應該未雨綢繆,想好應對所有情況的萬全之策嗎?”
周舟愣在原地,直到林一城與他擦肩而過時他才轉過頭看著那道被管樂手簇擁的背影。怔了許久才突然想起什麼衝到後臺喊道,“燈光師,光線別打到鋼琴那裡!”
林一城上臺時臺下還是嗡聲一片,楚峭還沒有登臺,但是藝人的天性讓他並不討厭這種站在高臺之上的感覺,尤其是看著下面渺如河漢的觀眾便忽然理解楚峭為什麼在臺上反而那麼放得開了。
很快楚峭便在一陣歡呼聲中乘著升降機上了臺,他換了一件寬大的帶帽的連體衣,黑白交錯就像一隻奶牛。
林一城看著他的背影扯出一個絕不敢在楚峭面前展露的溫柔笑容,然後便轉過了頭,因為他知道前奏是由他開場的。
為了不讓人發現他,周舟刻意關掉了照在鋼琴上的那束光,昏暗的環境中,他只能藉助遠處打在楚峭身上的光芒窺伺樂譜,稍有差池便會彈錯。這不是他的主場,沒有人會給他準備的時間,哪怕只是一個深呼吸。
升降機徐徐上升,在一片歡呼聲中手指突然按下,翻轉出流暢的音符,激烈而猛進的,如草原上的雄獅,張著巨口咆哮。
音節一出,楚峭便感覺出不對勁來了。他對音樂十分敏感,而這個音樂團隊也跟了他七年之久。七年的時間,足以讓他了解每一個人演奏的習性,包括感覺。可眼下,這熟悉的音調卻帶著陌生的演奏方式,如狂猛的巨浪翻卷而來,這並不是他團隊中任何一個鋼琴手能做到的。
楚峭微微側目,斜後方鋼琴的位置昏暗一片,只能藉著一晃而過的燈光看見那在琴鍵上躍動的手指。可那流轉的音符帶著悲切的哀鳴,卻難得的與他想表達的情感那麼相似。
“回憶,曾迷惘的時光;
那時,如痴如醉的我;
彷彿,黑夜綻放的星;
期盼,銀河盡頭的美;
……”
歌聲一出,便如輕柔的紗,撫慰過內心的創傷帶人走進了另一個空靈的世界。
吉他起,換小調。林一城終於有機會忙裡偷閒地看向臺上聖光般耀眼的人,他低頭撫著麥克,淡淡的呼吸聲也似音樂的和絃。鎂光燈下升起顆粒狀的白霧,夢幻般將那個消瘦的人緊緊地纏住,繚繞著醉人的歌聲,傳遍會場的每一個角落。
“再愛一次吧,聲嘶力竭也要吶喊
再愛一次吧,病入嶙峋也在掙扎
再愛一次吧,身心疲憊也想呼喚
再愛一次吧,難道病態萌生 便不似你鍾愛嗎?
……”
楚峭的低音直達人心,高音卻爆發力十足,那一聲高過一聲的嘶吼恍若困獸的高吟。林一城忍不住被這聲音牽制而走,重重的按下琴鍵,就似他波濤洶湧的心,每一下都彷彿在點燃生命的煙火,看它開出絢麗的花,連手指抗議的隱隱作痛都尤為不知。
而臺上的楚峭又何嘗不是一樣,他仰著頭,麥克的尾巴直指天際,恍若流星過隙,用一霎的光華演唱著生的喜悅,即便墮入黃泉,也要燃盡最後一絲光輝。
間曲,獨奏。
林一城不敢怠慢,舞臺燈光愈加黑暗,他勉強才能看清樂譜上的音符,額頭留下細密的汗珠,手指卻絲毫不敢停歇。
舞臺燈光驟然一暗,全場漆黑一片,後臺的周舟急聲大罵道,“你他媽關燈做什麼?!”
燈光師被他罵的心一顫,“可是,以往這裡為了效果都就只留鋼琴師那一處燈光的啊,你又不讓開鋼琴的光,那就只能全熄滅了啊!”
“那是以往!快他媽給老子開啟!”
林一城心下一顫,這一段樂譜他還沒有看全,眼下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清。他只能憑藉著感覺彈完這一句,可如果燈光遲遲不亮,他也不知道下一句是什麼,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