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荀彥飛不聲不響地搬了凳子在他旁邊坐下,又輕輕地抬起他的手,抽走了手中的筆和壓在手下面的文稿紙。
把文稿紙放在眼前看了看,上面是荀彥雲很清秀的字跡。但也許是墊著被子不方便,也許是手上的力氣不足,那字跡很輕微,甚至連骨架都略略顯得有些散漫,似乎難以支撐住一個字的站立。
荀彥飛默默地看完了文稿紙上的內容,然後他輕手輕腳地拉開了床邊櫃子的第二格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個厚厚的檔案袋。檔案袋裡面滿是同樣的文稿紙,而文稿紙上也滿是同樣的字跡。
荀彥飛把裡面的稿紙抽出來放到自己的腿上,把新的寫滿的那幾張放到最下面,然後握住稿紙的邊緣將它們豎起來攏了攏,才重新放回檔案袋裡面。
這個時候荀彥雲已經醒了,正睜著眼看著他。
荀彥飛趕緊把檔案袋放回抽屜裡,抬起頭看著他輕笑了一下,說:“哥,你醒了。”
“彥飛,你怎麼今天到我這裡來了?”荀彥雲把身子朝上坐了坐,靠在床頭,面色裡閃過些許訝異。
荀彥飛看著他,忽然心裡有點難受,便只是笑了笑說:“大過年的,這裡本來就沒什麼人。我都不來,豈不是更冷清了,哪裡還像是在過年的?”
荀彥雲聽了只是淡淡地笑笑,又有些過意不去地說:“我以為你會陪著溫家一起的。”
荀彥飛搖搖頭,刻意笑道:“他們走家串戶去了,不干我的事。再說,我還也懶得去咧!”
荀彥雲依舊只是淡淡的笑,二人之間稍稍有些沉默。
而事實上,除了溫哲之外,溫家並不知道荀彥飛還有個哥哥的存在。這也是荀彥飛的意思。可是,即便是從來心高氣傲的他,也不得不依靠溫哲的經濟實力,去挽救這個人的性命。
因為在失去父母之後,在陰暗的角落和骯髒的街巷裡,這個人曾經是自己依靠和仰仗的一切。那個時候的自己還太過年幼和弱小,也是這個人,不惜一切代價將自己扶持長大。
這個人曾經是目中無人,是張狂不羈,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一人承擔著兄弟二人的苦難沒有被壓倒,最終卻倒在了病魔的攻勢之下。而如今,這雙眼睛裡早已沒有昔年的神色,有的只是極致的平淡和無奈。
荀彥飛總覺得過去那段黑暗的時光本該是他和荀彥雲共同承擔的,而正因為哥哥把一切都攬過去了,才導致了現在的病症。
這是自己欠他的。
所以萬不得已之下,荀彥飛向溫哲開了口。但他想要的其實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挽救這個自己最親的人,只是他此時此刻所能做的還太少而已。所以,他儘量把醫院的所有花銷降到最低,一方面好為腎源的到來做好資金準備,另一方面,這些錢,他是有意以後還給溫哲的。
當然,這要等到自己什麼時候真的在演藝圈混出點名堂的時候。
可是跨進演藝圈,卻絕非為了這個原因。荀彥飛始終覺得,自己是可以做點什麼,以自己的方式做點什麼,來完成荀彥雲所渴望和希冀的事情。這也是,他現在發奮努力的全部動力。
想到這裡,他笑了笑,再度開口打破沉默說:“哥,我剛看到你新寫的部分了,比現在電視裡播的那些爛劇情要好看多了。”
“是麼。”荀彥雲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整天躺在這裡閒著沒事,隨便寫寫而已,成不了大氣。”
荀彥飛沒有拆穿他這個掩飾的謊言,只是繼續微笑著說:“哥你繼續寫,沒準以後真能讓人看上,拍成電視劇也說不定。”
荀彥雲也沒有拆穿他這個顯而易見的安慰之辭,只是微笑了一下,說:“但願吧。”頓了頓又打趣道,“你現在不是在做演員麼?乾脆你來做主演好了。”
“當然好啊!主演讓給別人我還不答應呢!”荀彥飛立刻笑道,說完之後忽然又想起什麼,坐在椅子上向前坐起了身子說,“哥,最近賀歲檔的那幾個片子你知道吧?我在裡面跑了幾個小龍套,要不今天我帶你去看看?”對自己哥哥,荀彥飛倒不像在溫哲面前那樣拽得跟個二五八萬似的,這個時候看著荀彥雲的表情,倒有點像個邀功的小孩子了。
荀彥雲想了想,感覺自己今天精神狀況也還可以,加上荀彥飛帶著倒也挺放心,於是點了點頭,表示贊同這個提議。
*****
溫哲送走了最後一個客人,看了看錶,都八點鐘了。老爺子和大哥估計正在吃酒席,沒回,但荀彥飛這小子怎麼也不見影子?
他略為不爽地打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