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瀚韜甚至沒有問兒子怎麼能這麼快就找到事故的相關資料,他看著兒子琥珀色的眼睛裡的怒火,聽他說下去。
“遊戲機的殘骸是真的,碎成那麼多片,那麼多血跡,自然讓我聯想到江立在車裡無聊打遊戲的時候,撞上前車,同時被後車擠壓,立刻喪命的情形。”他看著江瀚韜強忍痛苦的臉色,乾脆繞到父親身邊,單膝跪下,緊緊握住父親的手:“儘管殘忍,但是您一定要想象一下。江立有他的固執,長途旅行,隨從又都比他級別低,他能挑座位就一定會坐在司機後面。打發時間玩電子遊戲確實是同齡男生都喜歡的娛樂,但是,以江立的性格,他不會這樣做,他偽裝是個大人很久了,您知道的。”
江瀚韜輕輕揉了揉江揚的捲髮:“是我那些殘忍的方法,讓你在這種事情上還能這樣折磨著自己冷靜思考。江揚,你說得我難過。”
江揚搖頭:“不,爸爸,這不是道歉的時候。您還知道,江立多愛玩遊戲,偏偏他住的地方經常限電甚至沒電,一週多了,他不可能在車上看著不能開機的遊戲機發呆。這是假的,這是一場造出來的車禍,不管如何,江立絕對沒有死在那裡,爸爸,您一定要相信。”
江瀚韜長久地看著江揚,看他的眼淚忍不住掉,因為在父親面前,所以他不擦,肆意地表達感情。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可以代替他們體會這樣的痛苦,瞬間失去了一個親密的人的打擊勝過一切,江揚強笑:“爸爸,我可以抱您嗎?”
布津帝國的七大元帥之首沈默地坐在風景獨好的書房窗邊,長大後的兒子第一次主動把父親抱住,在耳邊說:“爸爸,我會把弟弟找回來。”
絢爛英豪8旌旗盛宴(最終篇)96
那一週的天氣格外差。雁京遭遇了百年罕見的大雪,甚至有兩天的時間,學校停課,工廠歇業,大家都在忙著清理道路積雪。鉛色的天空似乎一天比一天壓得低,為提高照明度,主幹道的路燈二十四小時開著,走在昔日的繁華地段也感覺不到任何快樂。
江揚在家停留了不到二十四小時就回到了基地,此時,蘇朝宇他們都已經知道了江立的事,不用長官吩咐便開始私下盡其所能地展開調查。江揚回來的時候,相關的筆錄、影片、音訊、圖片已經被翻來覆去核對了好幾遍,各種疑點和線索存了一個資料夾,放在長官的辦公桌上。但是江揚進門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打電話給林硯臣和蘇朝宇,要他們各派一支規模不小的偵察精銳到西南去,全力搜尋江立的下落。
“可是……報紙已經說他死了,長官。”
“對,這是反抗,”江揚說,“作為前首相的一家,我們有權利任性,這是命令,立刻執行!”
但林硯臣知道,這個看起來任性的決定肯定經過了深思熟慮。事實上,江揚在家的時間裡,眉頭從來沒有展開過,哪怕是看見“小意外”的時候,他也不能做出一個爸爸或者伯父應該有的姿態,親親她或者抱抱她,甚至,江揚下意識地躲著她──不是反感,而是恐懼。他怕自己內心深處那些仇恨、悲傷、憤怒、狂躁的消極情緒會影響她,她那麼小,對整個世界的認識僅限於所有令她覺得高興、幸福的事物,江揚多麼希望他是因為一些好的事情飛回來,這樣,他就可以讓“小意外”坐在肩膀上,在屋頂曬太陽。
派一個小部隊尋找江立,是他提出的計策。儘管江銘哭得那麼傷心、江夫人完全不能控制自己,但江揚還是要讓她們相信,江立在很大程度上沒有死。如果抱著這個希望,他們現在的首要目標就是讓他儘可能遠離危險,儘可能活得久。但國安部不能在明面上幫忙,江家又在殺人滅口的各種謠言裡是反面一號,所以搜救這件事只能自食其力。江揚認為,與其偷偷摸摸,不如大張旗鼓,不但能夠給對手震攝,也可以讓江立知道他可以投奔誰。
“但是……”江銘偷偷地問,“他也有可能死了,是吧?”
江揚覺得十分難過,蹲下身去:“我不能騙你,是的,也有可能,他真的死了。”
江銘的眼淚掉下來:“你們兩個,怎麼回事!先是你,又是二哥,不能不做這些危險的事情嗎?我在這種時候還被下三濫的娛樂雜誌抓到看電影什麼的……”她哭得很傷心,卻不肯離開江揚,琥珀色頭髮的年輕人遞過一盒紙巾:“你不能這樣想,總有一天我們倆都老掉牙了,只有你還是個美麗的小老太太,到時候,我們就都會依靠你的。”
江銘覺得那麼難過卻又很想笑一笑,最後只能擦掉眼淚:“這麼說,我應該一直有希望,二哥會和你一樣。”
江揚笑了:“何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