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直接帶到了基地最有特色的“周師傅食堂”。這裡夏天特供的蓮子荷葉綠豆冰粥連秦月朗那種嘴刁極了的人都讚不絕口,蘇朝宇額外又要了用荷葉餅卷鴨絲、筍絲、火腿絲,煎成金黃色,蘸醬吃的“三絲筒”,並一盤爽口的黃瓜拌木耳,餓得前心貼後心的蘇暮宇邊吃邊誇。蘇朝宇轉著可樂杯子裡的冰,看起來很感慨的樣子:“我剛到基地的時候,常跟一幫兄弟來這裡撮,尤其是週末的晚上,就扎堆在這兒喝啤酒看球賽。”
蘇暮宇已經幹掉了第二碗冰粥,笑嘻嘻地用筷子戳他哥哥:“後來就完蛋了吧,被嫂子俘虜了吧?”
蘇朝宇笑,第一次被江揚用藤杖徹底打壓的事情彷彿還在昨天,也差不多是在這樣的季節,他躺在江揚的副座上,疼得糊里糊塗,只記得涼爽的晚風和江揚溫柔的側臉。回到家以後江揚就叫安敏去叫了他喜歡的周師傅招牌雞粥和幾樣小菜。時光很是奇妙,一轉眼已經是這麼多年,而他和他嚴厲的溫柔的長官,已經是這輩子都會在一起的兩口子了。
蘇暮宇用筷子敲他哥哥的手腕,鼓起腮幫子假裝很生氣:“喂,笑得特淫/蕩,又想我嫂子哪?”
蘇朝宇毫不避諱地點點頭:“可惜他小舅舅回首都去了,程亦涵又去約會,所以你這周嘗不到指揮中心最美味的晚飯和最棒的下午茶了。不過來日方長,反正你以後就住在官舍裡。一樓四間客房,你隨便挑兩間,最好是挨著的,這樣的話就可以叫人幫你打通,做成一個套房的樣子。”
蘇暮宇放下筷子,認真地看著他哥哥說:“喂,這樣好嗎?會不會太特殊,我已經帶了足夠的染髮劑和有色隱形鏡片。”
蘇朝宇大笑出聲,得意洋洋地把最後一個三絲筒從弟弟的碟子裡搶出來,故意大聲咀嚼:“不,不,沒這個必要,你以為你穿個馬甲,別人就不會把你錯認成我嗎?哈哈哈哈!”
這實在是太囂張了!蘇暮宇隔著桌子追打他哥,蘇朝宇不抵抗,由著弟弟把他按在雅座的沙發上,蘇暮宇假裝扇他好幾巴掌,蘇朝宇特配合地隨著他的手勢搖頭晃腦,還自配音效,就像是他們七八歲的時候常常做的那樣。等蘇暮宇哼哼著放開他,蘇朝宇才一本正經地認真回答:“我現在的級別可以申請獨立住房,但是江揚覺得你住在官舍會比較安全,畢竟……你知道變態小姐現在還活著,她對你可不懷好意。”
蘇暮宇不是一個惺惺作態的人,所以立刻高興地答應了:“這就是說我不用像電視裡演的那樣每天手洗制服並且把被子疊成方塊,是吧?”
蘇朝宇悲傷地搖搖頭:“但是在入住官舍以前,你需要去訓練營過至少九十天。你一定會學會用牙刷洗廁所,並且能在一分鍾內把被子疊成教官喜歡的任何形狀,相信我。”
在蘇暮宇哀號的時候,蘇朝宇伸手拽住他的一縷長頭髮,特沒同情心地用裝出來的遺憾說:“恐怕,這個,也得剪掉。”
兩小時後,軍人服務部裡,熟練的理髮師傅十分鍾內就把蘇暮宇保養得如同綢緞的海藍色長髮剪掉,用電推子削成了標準的新兵寸頭。蘇暮宇始終沈默,一直在看地上那一絲一縷的長頭髮,像是看著一段被剪斷的回憶。
強迫他留這樣一頭長髮的人是海神殿的前任波塞冬,那個玉色面龐的俊美男人有很薄的嘴唇,他的吻總讓蘇暮宇覺得像是一條蛇。他會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拽著蘇暮宇的長髮,用挑戰人體極限的姿勢上/他。結束以後,十幾歲的蘇暮宇總是不得不狼狽不堪地爬起來,滿地都是被強行扯斷的頭髮,凌亂糾結,配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面板,更顯得很悲慘。
珍惜他的人只有萬飛,那個一直默默愛他、終於為他而死的男人會在飄雪的冬天騎著馬帶他去距離主殿近五公里的溫泉,坐在那塊最高的石頭上亂彈當地人喜歡的獨絃琴,看蘇暮宇在溫泉裡洗淨一身疲憊撫平了所有的傷痛,才笑嘻嘻地跳下來說:“是男人就自己上來!”可是等蘇暮宇剛剛露出半個身子,萬飛卻又心疼了,趕快給他裹上厚厚的皮裘,生怕他凍著。
那些記憶,如今已久遠如同前世,蘇暮宇看著那一地亂髮,在心裡輕輕地說再見。
愛過恨過怨過羨過,恩怨情仇已成明日黃花,蘇暮宇瞧著鏡子裡軍容整齊的自己微笑:蘇少尉,你好呀。
理髮師傅撇撇嘴,一面用一個毛很粗很硬的大刷子刷他,一面絮叨:“喂喂,我說蘇上校,您和指揮官結婚了也不能這麼放縱自己啊,讓狼牙那幫崽子看到您這麼長頭髮,準得笑話咱指揮官治軍不嚴。嘖嘖,當年為這個長頭髮,指揮官還罰了您半宿軍姿呢,當時大晚上的叫我去,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