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宇焦躁不安。一方面,他非常希望能像當年找到羅燦那樣,哪怕看見奄奄一息的康源,他也要把他帶回去,救活,再和他一起吃飯喝啤酒;另一方面,他確定肖海有能力突破到掩體附近,但不能停留太長時間,他必須按時趕到才能進行下一步計劃。這種感覺讓他十分難受,汗水順著脊柱一寸寸下滑,腳步也忽然間沒了輕重。一個疏忽,他一腳踏空,驚動了蟄伏在樹叢裡的小動物。這本是無所謂的事情,但那只有鋒利長牙的小東西在蘇朝宇小腿的槍傷上狠狠咬了一下,轉身就跑。蘇朝宇甚至沒看見它到底什麼樣子,痛哼出聲。儘管有紗布擋著,並沒有咬透,但觸動傷口仍然讓他疼得冒冷汗,也招來了五人小隊密集的子彈。
蘇朝宇左右躲閃。大部分子彈沒有目的,他貼在一株瘦小的樹木後面,深呼吸,然後端起了他的槍。只需要一秒,蘇朝宇能感覺到身體裡那衝來衝去的、可以稱之為能量的小東西,陸戰精英賽的時候,他就是這樣的狀態,很好,非常好……蘇朝宇默唸五個數字,聽見了漸進的腳步聲和納斯語,然後閃出,開槍。
一個。兩個。第三槍空了。向西。三個。看不見第四個、第五個。
蘇朝宇閃回樹幹後面,深深提氣。
對方按耐不住,一枚子彈從蘇朝宇右肩向右3米處飛過。蘇朝宇再一次積蓄勇氣和沉著,閃出,開槍。四個。依舊看不見第五個。
他再次閃回樹幹後面,緩緩放低身子,輕輕一滾,變成了俯臥射擊位。瞄準鏡裡空無一人,驚慌的海鳥撲閃翅膀而去。蘇朝宇等了對方3分鐘,然後放下了槍,從懷裡摸出野戰短刀。納斯的短刀向來著名,許多軍迷不惜冒著被海關扣下的危險,從網上買那些被軍隊淘汰出來的微瑕品,還是高中生的蘇朝宇就在同學那裡見過一把,如果立起來,可以在刀面上看見自己和莊奕的臉。他反手執刀,微屈兩腿,隨時為自己提供跳躍而起的條件。
果然,第五個納斯僱傭軍是從蘇朝宇背側的樹林裡撲出來的。他體格雄壯,嘴裡叼著一把和蘇朝宇一樣的短刀,雙手如鐵鉗,直掐蘇朝宇的脖子。若不是蘇朝宇一直細心聆聽身後的響動,躲得快,大概已經變成屍體了。陸戰精英賽的世界冠軍被對方壓在身下不到五秒就完成了第一次反擊,由於他專門練過反手執刀的相關技巧,因此很容易就在對方胸前劃了一條長長的口子。“島上有多少人?”蘇朝宇用標準的納斯語問。
“緊急情況!”對方忽然大吼一聲,蘇朝宇沒法懷疑真假,手起刀落,身下的人掙扎幾下,再也不動。蘇朝宇迅速尋找,終於在對方耳朵裡發現了耳塞大小的通訊器,帶上聽的瞬間,裡面有人用納斯語問:“T35,T35?”
“T35誤報。”蘇朝宇模仿了被殺計程車兵的口音,“是五個逃跑的賊軍,已經全部擊斃。”
“腦子放在褲襠裡了?”對方立刻罵道,“撤回!”
蘇朝宇立刻切斷通訊,然後在屍體上摸到了總控面板。他喜出望外,依次卸下了其他人的通訊設施,小心翼翼地裝在包裡,也沒忘記把他們多打幾個彈孔,掠走了所有可以攜帶的輕便武器。
於是,他回到掩體的時候,對於幾乎已經耗盡子彈的肖海他們來說,就像聖誕老人一樣驚喜。大家瓜分了裝備後,肖海才突然醒悟:“班長?”
“我很抱歉……”蘇朝宇不知道說什麼才能表達喪失了一個小隊長的難過,“我沒有看見……”
肖海“哦”了一聲,從揹包裡挑了一隻好槍,低頭默默地調著細節。別人遞給他通訊器,他也冷靜地塞在耳朵裡。蘇朝宇坐在他身邊:“堅持幾個小時,攻下查圖爾,我們就可以呼叫飛機來找。”
肖海沒有回答他,只是爬上掩體高處,調轉狙擊槍口,對軍火庫門口的守衛接連三槍,槍槍命中,直到蘇朝宇帶人經過門口的時候才看見它們都是打中
眉心。那天,也成了肖海在迪卡斯剿匪戰役裡臉上還有表情的最後一天。
相比之下,直達查圖爾一支分隊的境況更差。至少蘇朝宇他們還有仗可以打,而向來沒有忍耐、沉默這兩種美德的狼牙師長現在必須泡在海水裡躲避偵查這件事,實在讓人忍無可忍。
一度,他們已經看見了查圖爾島的北海岸防禦線,但對方的小型偵察機很快就用炮火把這艘討厭渺小如蒼蠅的小快艇趕出了目力可及的範圍。但是查圖爾的地磁影響遠比喀布強烈,偵察機亂轟了一陣子就在半路掉頭了。在返程過程裡,廖十傑驚喜地發現一直沒法工作的電子裝置忽然有了微弱的返回訊號。儘管那是一閃即逝的資料反映,但盯著它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