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玻璃窗外,雨後初晴的天空中,一架小型軍用客機已經開始降低高度盤旋,正要準備降落。
飛機在預定位置停穩之後,工作車送上舷梯,兩輛黑色的軍用轎車充任接駁車,沿著預定路線駛向飛機。隔著巨大的玻璃窗,程亦涵看到彭耀當先走出,一副碩大的太陽鏡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但那緊繃著的身體擦得發亮的軍靴,讓他看上去就是一柄剛剛打磨出鞘的刀。
就在江揚走出機艙的一瞬間,尖利的警鈴聲忽然響起,對講頻道里雜亂無章地重複著沒有什麼確切意義的報警:“有車輛闖入,級別未知,各單位注意……”
“這就來了。”程亦涵暗地裡想,回頭一看,海藍色頭髮的少校果然沒回到歡迎的佇列裡,而齊音中將則毫不知情,眉頭緊皺,低聲跟自己的副官吩咐著什麼。
三輛野戰軍用吉普以一種風馳電掣的速度闖入機場停機坪,車身是以黑色為主色調的迷彩,擋風玻璃兩側畫著雪亮的狼牙圖案,毫不掩飾地誇耀著張狂而又彪悍的氣息。
齊音中將拍拍程亦涵的肩膀:“我下去看看,放心。”話已經說的語
重心長。
程亦涵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點頭吩咐機場安保:“保持克制,任何單位個人不得鳴槍。我們也一起下去,迎接指揮官和彭少將。”
事實上機場安保在這三輛彪悍的野戰吉普面前根本像是飯店門口的保安。彭耀的神情自始至終都是淡淡的,斜包扔在左肩上,像顆釘子那樣站在車道上。
三輛吉普車保持著完美的三角形橫衝直撞,趕到的程亦涵他們幾乎看到彭耀黑色的頭髮在迎面的疾風裡飄揚,齊音高聲地叫他的名字,彭耀頭也沒有回,只是舉起了右手錶示致意和不要擔心。
幾乎同一秒,三輛看起來已經失控的吉普車齊齊跺下剎車,輪胎和地面摩擦出尖利刺耳的噪音,然後它們在距離彭耀不足兩米的地方齊齊停了下來,彭耀轉過身,優雅卻又毫不掩飾地炫耀他的張狂:“對不起,我的部下已經來接我了,告辭,江中將。”
赤…裸…裸的挑釁。
程亦涵望向站在舷梯上的江揚,只要對方一個手勢,他會立刻吩咐隨行警衛人員攔住這三輛出盡風頭的野戰吉普——雖然這麼做有可能會激化第四軍舊部與基地原有官兵的矛盾,但放任不管又實在有損指揮官的威嚴與面子。
江揚把這種戲碼視作孩子的挑釁,淡淡一笑不露聲色地走下來。齊音中將已經快步走了過來解圍,拍拍彭耀的肩膀問:“彭帥可好?”
這顯然是一個不能不回答的問題,何況齊音恰巧是彭耀心裡少有的幾位被尊敬的“老頭”,於是他很客氣地點了點頭:“不好,但是也不太壞。前陣子提起,說很想吃您燒的薑汁魚湯,但是又不希望瞧見您。”
齊音知道這話是彭燕戎的自嘲。在某種程度上,他們都已經不再是可以隨便融入新團體開始新事業的年齡,會不自覺地回憶過去,懷念老朋友,但是彭燕戎卻不肯再這樣的情景下見他,那麼桀驁的人,他最瞭解。
一時間百感交集,竟無言以對,彭耀勾起嘴角:“我先回去整隊,改日再……”話未說完,彭耀忽然皺緊了眉,望向齊音身後的方向。
兩排穿黑制服的安保人員魚貫而入,在通道的兩側整齊列隊。接著有馬達的聲音由遠而近,速度並不太快,然後彭耀看到那一抹熟悉的海藍色。
蘇朝宇只是換了雪白的軍禮服和漆黑的長筒皮靴,戴了最正統的白色手套。他只是騎了一輛最普通的軍用摩托,身後跟著騎同樣摩托的兩名軍官。車是嶄新的,每一個零件都擦得鋥亮,在他們身後,是程亦涵準備作迎賓車的三輛最常見的軍用轎車,低調又恰如其分地符合江揚的身份而已。
因為早晨大雨的關係,接駁通路上仍有積水,對於穿白色禮服而又騎摩托的人來說實在不是好訊息。蘇朝宇顯然並不打算繞道,他毫不減速地衝過來,輕輕巧巧提起前輪,摩托如同昂首的駿馬,姿態瀟灑又優雅。一樣是高速停車,卻沒有發出那種刺耳的聲音,取而代之的是以車頭為圓心,車身為半徑的360度緩衝轉身,連地上車胎的摩擦痕跡都是完美的圓形。不用懷疑,他們就是練過的。
江揚又氣又笑,他知道蘇朝宇喜歡包括滾軸滑板摩托在內的各種極限運動,而且每樣都玩的不錯,特別行動隊甚至實驗性地搞了個摩托小隊,專攻特種戰鬥條件的摩托作戰,據說每個隊員都能反騎摩托並且在行進中打運動靶——看來後面兩個軍官就是個中高手。
蘇朝宇停穩了就跳下車,以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