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於雷諾的命令嗎?”
“……不,”葉蓮停頓了一下,“我也想來見見你。”
儲北抽了口煙:“我以為我們要是再見面就一定是你死我活啊。”
“在你死我活之前,還有些事要做完吧。”
儲北盯著葉蓮的臉。雨水從他額前凌亂的頭髮上滴下去,導致他的視線都有點朦朧不清。儘管如此他還是能辨認出葉蓮臉部最細緻的輪廓,奇蹟般的,每一寸都這麼清晰,完完全全的和記憶中貼合。
其實已經不少年過去了,連當初死去的未婚妻的臉都有些模糊了,偏偏那個殺了他妻兒的叛國犯的臉,還這樣鮮明這樣深刻的烙在記憶裡,始終揮之不去。
“……不必做完了。”儲北突然笑了一下,伸手抹去臉上的水,對百加說:“我們走吧。”
小姑娘看看葉蓮,又看看儲北,聽話的轉過身。
“前輩!”突然葉蓮在身後說,“雖然遲了很多年,不過還是對不起!我對不起你!”
百加突然覺得扶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頓,她抬起頭,儲北的腳步停住了。
“這麼多年來一直想親口對你說,不過一直沒找到機會。”葉蓮的聲音在沙沙的雨聲中傳過來,“——對不起,前輩,希望你原諒我。”
儲北沒有轉過頭,他抽了口煙,淡淡的問:“對不起我什麼?殺了你的十七個同伴然後攜帶絕密情報叛逃國外?殺了前去阻止你的阿梅和她肚子裡的孩子?這麼多年來跟著雷諾他們搞什麼恐怖組織,還跟聯合國處處作對?如果是這些的話,你說對不起都晚了,這麼多年都過去了。”
百加望著儲北的臉,琥珀色的眼底映出男人滄桑的臉。突然間她有種感覺,她覺得儲北其實並不像他說的那樣不在乎這聲對不起,相反,聽到對不起這三個字的時候,這個男人就像是突然實現了多年以來的夙願一樣,猛地卸下了一個重擔,然後長長的鬆了口氣。
……大人都是這樣心口不一的嗎?百加萬分嫌棄的想。
“……我不是因為那些才對你道歉的,”葉蓮輕輕地說,“你永遠也不會知道我為什麼對你說這聲對不起,當年我做了一件錯事,不過現在阿梅學姐已經死了,也沒必要告訴你了。”
儲北哈哈一笑:“也是,當年阿梅她最疼你,她一定沒想到自己會死在你手裡。”
葉蓮撐著傘走過來,站在儲北和百加身後,這樣他們三個人都站在了傘下邊,相距得這麼近,幾乎要貼在了一起。
“儲北,……”葉蓮說,“下次你遇見我的時候,儘管可以殺我。但是這次不行。”
“……為什麼不行?”
“因為你說過,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們要完成一件事情。這件事情沒完,你給我的影響就不能消失。那件事留給我的糟糕影響,十年來我已經受夠了。”
葉蓮說話的時候唇齒間的氣息幾乎拂過儲北的耳際,儲北心裡知道他指的是什麼,甚至連那“糟糕影響”具體指什麼事,都大概能猜到。
“……”儲北轉過身去,近距離的盯著葉蓮的眼睛,半晌說:“好吧。”
百加迷惑不解的視線在他們兩人身上轉來轉去。
葉蓮矜持的退去半步,拉開一段距離,“——我在對面酒店裡開了房間,雨暫時不會停,你們先去我那裡避避雨吧。我在房間裡等你。”
河蟹
浴室裡傳出嘩嘩的水聲,過一會兒水聲停了,門被呼的拉開,儲北一條毛巾圍著下身,一邊擦頭髮一邊走了出來。
葉蓮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望著外邊滿世界的傾盆大雨。透明玻璃映出他線條深刻、冰冷而精緻的臉,以及胸前白大褂對襟的衣領,連一點皺褶都沒有,仔細平整得沒有一點活動過的痕跡。
“你的衣服我叫人烘乾了,疊在衣櫃裡。小姑娘我另外開了個房間給她看電視,晚飯一會兒會送給她。”
儲北嘖嘖有聲:“你他媽太會持家了,簡直跟當年沒法比。”
葉蓮默不作聲,儲北走到他身後,越過他的肩膀望向窗外:“看什麼呢?”
“雨。”
“太久沒回國,一時觸動心緒情難自已?”
“沒有。”
“……那你在想什麼?”
葉蓮從玻璃反出來的影子裡看了儲北一眼,說:“想現在和未來。我的現在和我的未來。”
儲北來了興趣,一隻手拿著毛巾擦他那原本都亂糟糟的短毛,一隻手隨意搭在葉蓮肩膀上,“說實在的我一直好奇你以後打算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