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的時候,他的臉上才會有點笑容,唉……”唐嫂一邊哀嘆著一邊往廚房走。
走到花園,阮艾遠遠就看見了季元熙,雖然他只有十歲,但是無父無母的他自幼就比別的孩子來得早熟,一雙清澈的眼睛好像什麼都看得懂。
季元熙正蹲在地上給黃小毛洗澡,他動作輕柔,神情凝重,好像在做什麼神聖的事,黃小毛舒服地眯著眼睛,是不是發出嗚嗚的叫聲。
這也是阮艾一直奇怪的事情,從小他就知道季叔是個極為富有的人,管理著一家很大的公司,指縫裡隨便漏點就夠普通人家吃了,但他卻養了一條什麼種都不像的串兒,而且還當成寶貝似的,不許別人碰,不管是餵食、洗澡還是逗耍,都親自動手。
整個家裡,也只有阮艾可以跟黃小毛玩,他看著這隻狗從一隻路都走不穩的狗崽長成了一條健壯的大狗。黃小毛小時候又瘦又小,醜得不行,可如今長大了,長開了,有著不輸於純種狗的品相,寶石般瑩潤的眼睛,寬厚的後背,有力的四肢,油光發亮的皮毛,看著就討人喜歡。
季元熙關掉水龍頭,把狗身上的水擦乾淨,又拿起吹風機。他冷著一張臉,沉重的哀傷凝聚在他眉頭,憂傷不斷蔓延,連他身邊的花草似乎都沒有了生氣。他熟練地抄起皮毛,讓熱風能吹到毛髮根部,金黃色的毛被風吹得不斷晃動,蓬鬆柔軟,他似乎一點都不嫌麻煩,仔仔細細地吹著每一根毛髮,他厚實的大手溫柔地撫摸著,細心地呵護每一處,甚至連耳朵腳爪也不放過,好像他面對的不是一隻狗,而是一個人。
阮艾沒有上前,只是站在遠處看著。
經常能看到季元熙叔帶著黃小毛在花園裡玩,每天晚上都能看到他牽著它在花園或者小區裡散步,有時候走累了,他就坐在花園裡的長椅上,默默地望著遠方,黃小毛就在他腳邊轉悠,或者趴在他腳上睡覺,季元熙就這麼盯著狗看,一看就是好幾個小時,直到日落西山,才會出現一人一狗拉長的身影。
在他的記憶裡,季叔總是這麼一副鬱鬱寡歡的表情,緊蹙的眉頭從來就沒有鬆開過,那種感覺太沉太重,壓抑得幼小的阮艾無法靠近。
為什麼,季叔會那麼哀傷呢?怎樣才能讓這張臉上露出笑容呢?
“回來了?”季元熙頭也不回地說,繼續手上的活。
“嗯!我來幫你!”阮艾揚起燦爛的笑容,走到季元熙身邊,幫忙梳理皮毛。
“今天挺早的。”
“我們考試考完了,我考了第一名。”阮艾驕傲地說著,向季元熙獻寶。
自從季元熙把他劫持去之後,就幫他換了幼兒園,讓他接受良好的教育。阮艾聰明機靈,不論學什麼都很快,又長得漂亮,十分討人喜歡。
季元熙讚賞地看了他一眼:“好,明天帶你去度假。”
“謝謝季叔!”阮艾高興地說。
季元熙緊繃的臉上,哀傷減淡了一些。
彷彿一夜之間,他對什麼都不感興趣了,不管是公司的年報有多漂亮,還是被人眾星拱月般捧著,都不能讓他的心起半點漣漪,這些年來,也只有這條狗和這個孩子能給他帶來些許快樂。
季元熙深深地望著阮艾,這個孩子其實跟衛子陽沒有任何關係,長得也根本不像,可只要一想到他曾經號稱這孩子是他的私生子,就能讓季元熙死一般的心一陣悸動。
至少這孩子跟衛子陽一樣聰明,季元熙自我安慰著。
五年前,衛子陽的突然離去,如同一記重拳,打得季元熙措手不及。一開始他發瘋似得到處尋找,但是毫無頭緒,這五年裡,不知道去找了蕭遠多少次麻煩,不知道多少次試圖利用爺爺的關係查詢衛子陽的行蹤,可最終一無所獲。龍刃不是普通的部隊,只要他們想保密的事情,沒有人能知道。
江海走到花園,看到季元熙和阮艾在一起,本不想破壞這份溫馨,剛想離開,沒想到季元熙先看到了他。
“江海。”
江海只得走過去:“季先生。”
“有沒有結果?”季元熙的眼中充滿期冀,五年來,從未減弱。
江海低聲道:“對不起,季先生。”
季元熙眼中的光芒瞬間消散,這些年已經無數次從江海嘴裡聽到對不起這三個字了。這次是據說有在某國看到一個長得跟衛子陽極像的人,於是派江海出去尋找,沒想到最終還是無功而返。
失望多了,也成了習慣,季元熙只是淡淡地說:“知道了,你去休息吧,辛苦你了。”
江海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