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紅色的頭髮妖豔的飄起,隨著他轉身的姿勢,空氣裡蕩起淡淡的洗髮水的味道。
“你這些天去哪裡了?”
米卿絡失語,因為路驎的M1911A1式軍用手槍正對著他。那把槍是米卿絡在路驎18歲成年時送出的禮物,現在這把槍的槍口黑洞洞的對著自己。
“是不是你哥哥他和你說了什麼?”
“沒有,他不捨得。他不捨得讓我知道你的全部事情。”
外面又開始下雨了。這座城的天氣總是陰晴多變,就像是戀人的臉。
“回答我。”路驎沒有流露出被欺騙的心痛或是絕望。
他拿著槍,沒有那種電視裡那種歹徒的驚慌或激動,他有的只是靜靜地凝望。
米卿絡不會忘記,路驎穿著白色浴袍,領子敞開,露出大片的蓮花紋身,心臟處的蓮花,妖異的好像在生長一般。
米卿絡知道今天,他們只有兩個結局。
從背叛青陽開始,他們就只有兩個結局。兩個身份。
敵人,抑或情人。
外面的雨打在玻璃上,形成一條水柱,順流而下。陰暗的房間裡,沒有開燈。路驎背對著窗站著,晦暗的天幕之下,路驎拿著槍,是最遙遠的戀人,是最近的殺手。
“你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多此一問。你如何選擇。”
米卿絡還是斷言,路驎會和自己一起,開創另一片天地。
只可惜,這一把,他賭輸了。
從來都沒輸過的米卿絡,在愛情的世界裡,輸給了路驎。他始終猜不透他。
“澎——”路驎開槍了。
黑洞洞的槍口冒著煙,米卿絡的思維已經固化了。
疼痛,是在路黎和莫言衝上來之後才感覺到的。
大片的鮮血染紅了純白色的地毯,無力的傾頹而下。米卿絡的世界裡只剩下對面路驎決絕的目光。
“我們結束這種互相束縛的關係吧。米卿絡。我們之間從來沒有愛。”
米卿絡天旋地轉,只看到路黎給了路驎一巴掌,路驎好像是哭了,又好像沒有。莫言在自己身邊止血。
你說,我們的關係只是互相束縛。
你說,我們之間從來沒有愛。
我不信。
可是我不能收手了。我要贏,贏了,你就會回來了吧。
人心是貪婪的。我們從來都是一味的說著,自己想要這個,想要那個。我們為我們的貪婪和慾望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我是為了某某某。”
多好聽。我們卻忘了。那個某某或許根本不想要我們給他的任何東西。
米卿絡被送進了醫院裡。
雨還是沒有停下來。
路驎跪在地上,手裡的槍掉在了旁邊。酒紅色的頭髮依舊妖嬈,氣勢逼人。
“是你的錯,是你的錯。我已經給了你一次機會,為什麼要背叛我第二次。”路驎語無倫次,雙手撕扯著酒紅色的發。
“現在好了,我們什麼都不是了。我對你開了槍,開了槍啊。”
路驎的聲音由喃喃自語,最後變成了無聲泣淚。路驎不是路黎,所以他不會像路黎那樣歇斯底里,他不斷壓抑自己,撕扯頭髮成了最好的宣洩。
“路驎,到底我們誰才是最可悲的?”路黎同樣跪了下來,從背後將弟弟輕輕摟住。
摟著路驎,感受他的不安和壓抑的痛苦。路黎不知道該怎樣才能結束這場悲劇。
深夜。莫言回來了。
“怎麼樣?”
“放心,沒打在要害的地方。已經渡過了危險期。不過這樣一來,他們就算是徹底完了。”
莫言擁抱著路黎。不敢想象,清醒後的米卿絡和路驎會成為怎樣的敵手。
“路驎休息了嗎?”“還沒有,他一直在發呆。”
這種時候,身為哥哥卻不能幫弟弟解開心結,路黎很是自責。
“沒關係,路驎會想通的。”
“可是他會受傷。他不是我,我會哭出來,他不會,他從小就很倔強。我怕……”
樓上。路驎又洗了一次澡。溼淋淋的頭髮沒有弄乾,還在滴著水。
該死的雨,還是沒有停。
漆黑一片的房間裡,卻燃起點點火光。
是路驎又在燒照片。一張張的照片,那些不管美好或是悲傷的記憶,都快要化為灰燼。
一屋子的煙。地上的槍路黎已經代為保管了。地毯也已經換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