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宣怒吼:“還說沒有!”
唐飛立刻如受氣的小媳婦一般噤聲。
沈宣暴怒起來彷彿暴風過境,砸得滿地狼藉,凡是能扔的都扔了,連電腦鍵盤都被他從視窗砸了出去,結果樓下埋伏探看情況的花滿樓慘叫一聲,淚流滿面的飛竄跑走。唐飛驚呼一聲:“我的花!”轉著輪椅過去趕緊把打掉了花苞的玫瑰花盆抱懷裡。
沈宣看實在沒有什麼可以砸得了,怒氣衝衝的摔門而去,留下唐飛一人在房間裡,抱著個被打掉了花苞的花盆苦笑:“好不容易養著等送你的……”
接著想了想又笑:“你生氣歸生氣,眼睛紅什麼呀?……”
“歸根到底還是心疼吧?”他老人家坐在輪椅上嘿嘿的笑著,眯著眼睛看太陽。樓下沈宣正火冒三丈的衝出去,唐飛趕緊跟在身後叫:“哎哎哎!小心腳下——!”
沈宣這個人,一旦他決定要做什麼事的時候,那種堅定而果斷的行動力是很可怕的。
他天天跑協和醫院去找專家研究復健,回來逼著唐飛做,還學會了按摩,結果把一干以花滿樓為首的偷窺黨嚇得不輕。唐飛苦笑著勸他說別費勁了,站起來的可能性真的很小啊很小;但是沈宣充耳不聞,他一旦抱定了什麼信念,哪怕是天塌下來都不會阻擋他老人家前進的步伐。
唐飛搞得很鬱悴,說太后啊,你再這麼折騰下去我就逃亡回澳洲去了啊。沈宣推推眼鏡溫柔一笑,說隨便你,反正你在國外的帳戶我統統都接管了,敢逃就餓不死你丫的。
唐飛見人就痛哭流涕:“過早把私房錢上交老婆果然是男人所能犯的最大的錯誤啊啊啊啊啊啊……”
沈宣現在就住在唐飛租的這個房子裡,晚上合衣一躺,白天還學著做飯,有時還幫唐飛敲字。彷彿是他們很久以前的生活狀態,那個時候他們剛剛熱戀,彼此之間沒有任何隔閡,親密無間。有一段時間他們都以為再也回不去了,然而經歷過悲傷、失望、喜悅和重逢之後,連沈宣自己都很驚訝的,他們竟然可以以一種類似於老夫老妻那樣平和的心態坐在一起聊天。有時他推著輪椅,和唐飛一起在學校的林蔭小道上散步,周圍學生來去往返,滿眼都是年輕的面孔,充滿了生機。
那在黑暗的地底下的七十二個小時,充滿了歇斯底里的絕望和悲哀的七十二個小時,還有之後的顛沛流離、苦苦尋覓,都彷彿人生中大夢一場。夢醒過後,時光倒溯,他們還站在初見時的起點上,彼此眼中只有對方,一切都完美無缺。
人生若只如初見。
第 36 章
唐飛生日那天沈宣請了一桌朋友來吃飯,結果花滿樓打死也不去,一邊拼命的往桌子底下鑽一邊痛哭:“不要——!他們夫妻一有事就拿我撒氣——!我去了豈不是找死——!”
李唯拽著腳腕把他拎出來,循循善誘的教育:“為人弟子,要學會為師長分憂解難;你的存在為皇家夫妻之間的和諧和美好創造了必要的條件基礎,你是他們之間排解怨念的重要發洩途徑。要是沒有你,全法律系的同學都會生活在太后統治下暗無天日的晚清帝制舊社會中——花二少!你應該感到榮幸和自豪!”
花滿樓四肢僵硬的被拖出門外。他的眼中飽含淚水,他的心中充斥著激盪昂揚;他目視著遠方,聲音顫抖充滿激情:“……李唯……別以為我不敢敲死你丫的!!”
李唯拖走花滿樓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這次請客所有的菜都是沈宣一人做的;沈宣在教職工住宅區盤踞十年,據秦躍東小同學的形容,他家裡的廚房就動過不超過五次。花滿樓味覺不甚靈敏,別人吃了會白眼會倒地會氣絕乃至會身亡的東西,他吃了就沒事。英勇壯烈的花二少,他永遠都是在黑心食堂裡辛勤工作的試毒專家。
在這裡特別需要表彰花二少的是,在赴宴之前,他已經在李唯的暴力淫威要挾之下被迫餓了三天。
金融系眾人浩浩蕩蕩的開進唐飛家門,沈宣溫柔的微笑著站在門口迎接,身後背景是一輪巨大的血紅彎月,墓地之上,荊棘叢生,吸血蝙蝠撲稜稜亂飛。李唯剛邁上樓梯口就倒退了半步,面無表情的命令:“來人,將花滿樓祭上!”
英勇壯烈的花二少立刻被無數雙充滿希望的手推上前,一把塞進了沈宣懷裡。
唐飛在屋裡咳嗽:“咳!咳!注意影響!”
沈宣這人做菜,不做則已,一做驚人。
花滿樓指著面前呈化學物質氧化鐵狀的大塊物體,誠心請教:“太后,這是什麼?”
沈宣說:“草莓蛋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