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興,畢竟他還是不敢斷定藍山對自己的感情。
從始至終他對藍山都沒有十足把握。他愛他,當然無可爭議,然藍山於他呢,是否一般情深意切。
況且自己也不比往昔了。又添了歲月痕跡不說,孩子也可能成為兩人交往關係的芥蒂,還有他現在又是殘疾人,走起路來顛簸得像個小丑
林靠在車座裡,忽然失了所有自信心。一系列打擊將他早造就成畏首畏腦的中年喪偶可憐單身漢。
時光磨平了他所有的銳氣,除出深沉氣質尚可欺騙涉世未深小姑娘外,他已毫無昔日風采。
瞧他曾經引以為傲的健碩軀體,那些他在健身房長年累月揮汗塑成的驕人成績,現在已變得如團團失了生機的破敗棉絮,一摸軟塌塌的,失了彈性。
林懊惱的沉浸在深深的自卑裡。
那日他錯失良機。
日後他亦然次次錯失良機。
隔了幾乎一個月,銘申氣急敗壞的在電話裡吼他:“林永哲,你看看你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你再這麼舉棋不定,你就等著孤獨終老吧!”
林永哲立刻唯唯諾諾,詫異的問道:“你怎會知道藍山的事?”
“藍山是我好不容易勸來的,你要是敢不好好把握這等良機,看我以後還管你閒事!”
林永哲苦笑,我可沒求你管。可是此等好意,卻之不恭
他耐心等銘申出夠惡氣,問:“藍山現在是單身?”
銘申氣結,這等笨人,活該單身:“當然是單身,不然人大老遠跑這來幹什麼,歐洲有的是資深學府值得深造,拿出文憑更加誘人,為何偏偏來這?”
“藍山知道我現在的狀況?”
“我已經將你這幾年的狀況全部說給他聽了。”
“他什麼反應?”林握聽筒的手不由輕輕顫抖。
銘申不耐:“能什麼反應,他就是說很同情你。”
“就只是同情?”林驀然有些失望。
銘申哂笑:“你還要何種反應?同情已經相當不錯,說明你在他心裡還是有那麼點地位。”
林永哲似吃了定心丸,既感動又替藍山不值,他終於得到藍山確切聯絡方式及暫時住址。
他去敲門,發覺雙腿顫的幾乎站不住。
那是座舊樓,一層有十幾個房間。門終於開了,是藍山。
他顯得有些驚愕,穿著家居服,嘴裡還塞著牙刷,白色泡沫染到下巴,既可愛又頑皮。
林永哲看呆,他聽到自己聲音身不由己說:“藍山,你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可愛。”
藍山顯然還很詫異,他不動聲色,禮貌的把林永哲讓進屋內。
其實細看他還是能察覺到藍山的不同,他似乎變得更加果敢堅毅,世界叫他變得堅強,不知期間要繳多少代價做學費。辛酸自不必再說。
他多想立時將青年抱入懷中,在他耳邊允諾:“親愛的藍山,我絕不再讓你受苦。”
可是此刻的藍山完全像個陌生人,他客客氣氣的在他與林之間建築了冰冷隔閡。
他的眼神冷漠,像在打量更像是提防。
這種眼神深深刺痛林永哲。他本以為自己心已早早枯乾麻木,時至今日才懂得活生生的滋味,那就是痛。
是愛情叫他痛。是愛情叫他煥發新生。
他不忍再度蹉跎,一錯再錯。再多的挫折他都受過,更何況是這小小考驗。
林永哲忽然跪在藍山腳邊。藍山坐在書桌前幾乎驚嚇的跳起來。
男兒膝下有黃金。
兩人同時怔住,一個驚愕他竟如此怕失去他,一個驚愕他慌不擇路。
林此刻卻不管不顧,反正失了臉皮,索性一賴到底。
他申請握住藍山手掌,語氣堅定:“藍山,請與我重新開始。”
千言萬語不頂箴言一句。
藍山愣住,他亦是十分躊躇,他自然是愛林永哲的,即使時至今日他仍篤定此情不渝。可是他怕未來,未來會將兩人缺點暴露無疑,一個年少氣盛,一個過分理智。
然時過境遷,他又忍不住去想也許僥倖,歲月教會他們成長。
不如學某些人放手一搏。失去太多反而無所顧忌。
看林永哲眉宇,散著渾然天成的凝重滄桑,看藍山眉宇一派堅毅。兩人都不同了。
林永哲忽然慼慼然說:“都是我不好,不肯相信你。”
藍山惻然,那小小信任竟終究叫兩人情感折腰與襁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