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遠不足以用金錢衡量,但你畢竟還是學生,無論如何也沒有讓你救了人還花錢的道理。這一點微薄的心意,你若是不收——你既稱小思一聲大哥,難道這點面子都不肯給方叔叔?”
洪鑫垚望著面前厚厚一沓鈔票,傻眼了。本來還猜著方書呆的爸爸多半是個老書呆,誰知是個老人精。
轉頭去看方思慎,卻見他目光中帶著幾分懇求衝自己微微點頭。
嘴裡推讓一番,最後無可奈何地收了。方院長又和藹可親地問起學業,洪大少坐不住了,藉口下午有課馬上得走。
方篤之把他送出病房,遞過去一張名片:“小垚,你要是對報考人文學院有興趣,可以給我打電話。另外,犯人肯定會重判,但是考慮到對大學名譽和文化事業的影響,詳情不會對外公開。我今天跟你講的這些,記著不要隨便跟人說。最好……也別告訴你方大哥。”
洪大少眉毛一挑,連轉好幾個念頭,終於雙手接過那張名片:“謝謝方叔叔,我會努力加油的!”
小趙沒法名正言順送自家少爺,躲在門後伸出一隻手衝他擺擺。
洪鑫垚站在醫院走廊裡,悶悶地發了會兒呆。
得,人家爸爸來了,沒你啥事兒了,回去吧。
方篤之回到病房,忽生感慨,對兒子道:“仗義每從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這學生雖然粗俗了點,人還不錯。”
轉眼到了週五,下午放學比平日早,洪鑫垚惦記著方書呆的傷不知養得怎樣,直接拐到醫院探望。
其實這幾天小趙的電話一直沒斷。他為了凸顯自己任勞任怨盡忠職守的優秀品質,事無鉅細都跟自家少爺彙報。原來方篤之白天事務繁忙,也就打消了辭退護工的念頭,只晚上親自守夜。方思慎總是請小趙幫忙,竭力在白天完成所有護理工作,包括擦身洗浴一應個人清潔任務。
小趙不敢抱怨,在電話裡感嘆著:“方少對他爸可真孝順,生怕累著老爺子,這麼體貼!”
洪大少道:“行了,老子給你開雙倍工資。”
到了醫院,他也不敲門,直接擰開把手就邁進去。看見床邊坐著的黃毛大個子,大吃一驚:“你、你怎麼來了?”
衛德禮又傷心又憤怒,扭頭:“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為什麼不告訴我?洪,我一直以為我們是朋友,方出了這麼大的事,你竟然騙我……”
方思慎只好截住他:“對不起,Daniel,是我要他別告訴你。”
衛德禮不說話了,清澈的藍眼睛裡飽含著濃烈的感傷,一動不動盯著方思慎。
床上那個被看得低下頭去,站著這個被麻得渾身雞皮疙瘩。洪鑫垚頗不自在地左顧右盼,目光馬上被床頭大把鮮花勾住。
抓過來揣在懷裡,陰陽怪氣地:“嚯,好浪漫吶!怎麼不是玫瑰啊?這玩意兒叫啥來著?”
方思慎才想起還有這個大麻煩,若是晚上父親過來看見,只怕說不清楚。偷看一眼衛德禮,硬起心腸:“Daniel,請你把花帶回去吧,我不能收。”
恰巧護士進來查房,洪大少一個瀟灑轉身,捧著花束送到護士小姐面前:“向您的辛勤勞動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那護士一愣,隨即咯咯嬌笑著接過去:“小帥哥要請姐姐吃飯嗎?”捧起花束誇張地嚷道,“哇!白色和紅色康乃馨,‘吾愛永存,始終如一’啊!”掃一眼房裡只有四個大男人,表情僵了一下,立刻奔出病房向其他護士炫耀去了。
衛德禮這才反應過來,氣得要起身揍人,被方思慎拉住。
求助的目光投向洪鑫垚,又轉向小趙。
還是兩張大元首:“買晚飯去!”小趙被打發走了。洪大少大咧咧坐下,儼然當自己是孃家人。
“Daniel,對不起。”方思慎決意趁此機會跟對方講清楚,“在我心裡,一直把你當作好朋友。”
“友情和愛情,並沒有絕對的界限。”
“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
衛德禮不等他說下去:“不要被慣性約束了自己。方,試一試,我只要你試一試!”
方思慎急中生智,轉移話題:“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衛德禮不想逼得太緊,順著他回答:“你這星期都沒有來上課,教務處說你請了病假。我到處問,誰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本來想去你家看看,但是我們的院長來京師大學訪問,我不能不陪他。一直拖到今天,終於在外事辦的老師那裡問到了你的情況。方,你不知道我有多